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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沂孫《長亭怨慢·重過中庵故園》:詞人一改填詞用典多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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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沂孫工詞,風格接近周邦彥,含蓄深婉,如《花犯·苔梅》之類。其清峭處,又頗似姜夔,張炎說他“琢語峭拔,有(姜)白石意度”。尤以詠物爲工,如《齊天樂·蟬》、《水龍吟·白蓮》等,皆善於體會物象以寄託感慨。其詞章法縝密,在宋末格律派詞人中是一位有顯著藝術個性的詞家,與周密、張炎、蔣捷並稱“宋末詞壇四大家”。那麼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王沂孫的《長亭怨慢·重過中庵故園》,一起來看看吧!

王沂孫《長亭怨慢·重過中庵故園》:詞人一改填詞用典多慣例

長亭怨慢·重過中庵故園

王沂孫〔宋代〕

泛孤艇、東皋過遍。尚記當日,綠陰門掩。屐齒莓階,酒痕羅袖事何限。欲尋前跡,空惆悵、成秋苑。自約賞花人,別後總、風流雲散。

水遠。怎知流水外,卻是亂山尤遠。天涯夢短。想忘了,綺疏雕檻。望不盡,冉冉斜陽,撫喬木、年華將晚。但數點紅英,猶記西園悽婉。

這首詞爲記事感懷之作,寫重過故友舊園時的複雜心緒,流露了對往事的無限依戀和因時光荏苒而產生的遲暮之感。王沂孫一改填詞用典多慣例,這首詞用典極少,文辭稍顯簡淡的情感曲折跌宕,用語波峭起折,也堪稱一首佳作。

“泛孤艇、東皋過遍。”寫重訪中庵故園。扣準本題。“孤艇”,詞人孤身一人重遊,流落出訪故地的落寞。“東皋過遍”之“遍”字說明作者足跡遍至東皋,留連徘徊。烘托出情境。詞人對此地蘊含深情,此次特地前來追尋舊遊之地。照下文“欲尋前跡”,足見發端伊始,雖入手擒題,卻並非一覽無餘。曲意直筆,頗耐人尋味。

“尚記當日”點明下文是對往昔的追憶。“綠陰門掩”,表明當日中庵園林的清幽,景境宜人而訪者少。“屐齒莓苔”,指遊覽之事:“酒痕羅袖”,是講宴樂的。正所謂“事何限”表明事情的範圍。而“記當日”指時間。昔日中庵園林的清幽無限與當日交遊、樂事的欣愉雅緻相互生髮映襯,給人印象頗佳。

“欲尋前跡,空惆悵,成秋苑”。筆鋒轉至眼前。履舊跡,尋前蹤。一切皆已渺然。舊日舞臺歌榭,已雨打風吹去。怡人春光。亦復化爲令人惆悵的一片秋色。斗轉星移,世事滄桑。““欲尋前跡”本應接在“東皋過遍”之後,詞人卻把它置於“尚記當日”後面,是一種騰挪之法。這種利用“時間差”的寫法,造成今昔的強烈對比,和筆勢上的波峭迴環之感。詞人同時還輔以不同的景緻和虛實相生的描寫,進一步加強了這種對比。昔之歡遊,“綠陰”、“莓苔”的春色點染,樂景獨好;今之蕭條,一片“秋苑”的悲秋筆墨,哀感十足。昔日之樂何其樂,此時之哀何其哀矣。追憶昔遊是出於想象,本是虛寫。用了“屐齒莓苔”、“酒痕羅袖”的具體可感的細節,變得歷歷可見,足見詞人對昔遊的懷戀之深。重遊尋跡,望故園蕭條跡渺,感慨無窮,卻將萬端感慨凝爲“空惆悵”一語,用“成秋苑”的寫意筆墨,世間滄桑都言盡,寓不盡之意於象外言外,極爲空靈,此正是碧山過人之筆。“空惆悵”感發於中庵園林的今昔相比,和與故人流散之哀,故而下啓“自約”數句。“自約賞花後,別後總,風流雲散”兩句寫出故人之離散。以風雲流散變幻飄渺不定之姿,寫人間別離,妥貼空靈而悽美可感。“總”字遙合於“孤”,寫盡人去園空,形單影隻相別久矣之感。孤寂的情懷和惆悵的眼睛。貫穿於故園之憶,之尋的過程,非常傳神,是詞人精心提煉的效果。

王沂孫《長亭怨慢·重過中庵故園》:詞人一改填詞用典多慣例 第2張

“水遠”二字起頭,於奇峭中透視常理,寫法非常獨特,不落俗套。於敘情之處,戛然收束,寓情於景,讓人體味個人情改,頗爲曲折。“水遠”在景緻上是遙應“泛孤艇”之所見。上片歇拍將故人離散的實事,幻爲一片風流雲散。“水遠”則是緊承其命脈而來。卻以山高水遠進一步渲染離散之實。故人的萍蹤渺然蒼茫裏,更加反托出詞人懷念之情的悠深纏綿。又以“怎知”“卻是”的虛字進一步勾勒,歐陽修《踏莎行》有“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之句,正是水遠,表意渾厚。

“亂山尤遠”。則知水遠山長在前人筆下,超越自身美感,象徵着天各一方的深沉的意蘊。這三句在淡墨無華中,具有渾厚的藝術感染力。在層層遞進之中,融進了詞人多少懷戀和傷離之情。“天涯夢短”,以“短”狀夢,精警峭拔。是承上啓下之轉折,它承前反扣山長水遠的天涯隔阻,束後則點出天涯未歸之人的處境。“想忘了、綺疏雕檻”。“綺疏雕檻”,中庵園林的亭臺樓榭。“想忘了”是體貼故人遲遲不歸之婉辭。夢短路遙,是一種叫人割捨不斷的痛苦無奈。短夢溝不通花花天涯的阻隔,使故人無可憑依。因而顯見詞人對故人的同情的瞭解。

“望不盡,冉冉斜陽,撫喬木,年華將晚。”再折回眼前之景,收束全詞。它上承過故園的各種感懷,歷層層曲折,極自然地以眼前景作結,正寫出詞人的情感變化。敘寫的景色蕭然:一片斜陽晚照、數點殘花映紅。“望不盡,冉冉斜陽”由周邦彥《蘭陵王·柳》中的“斜陽苒苒春無極”名句而稍加變動。

“春無極”改爲“望不盡”極寫中庵故園眼前秋苑的無限蕭條。“春”“望”之變,與“重過”故園的題旨相扣。“撫喬木、年華將晚。”《世說新語·言語》載:桓溫北伐,前種之樹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折條,泣然流淚。“冉冉斜陽”所描繪的日暮黃昏之景,使人易生蒼涼遲暮之感。“望不盡”,更引出對人生的渺長和惆悵的反思。“撫喬木、年華將晚”進一步渲染此情此景。詞中將這種遲暮之悲由外圍、外景、外物引向內心深處,使之情景生髮,匯融成爲綺麗中帶悲壯、淡遠中寓蒼涼的意蘊渾厚的意境。使人意感橫生,情景交加,在煙靄蒼茫之處,感慨則紛至皆來。但數點紅英。猶記西園悽婉:在斜暉脈脈的中庵故園裏,只有幾點殘存的紅英,經歷了風風雨雨的洗劫,目睹滄海桑田的變換,在由極或到極衰的轉換中,也定是悽愴已極吧。對人、對花,皆是如此。

全詞筆調傷感淒涼,意境空靈高遠,怨悵之情溢滿字間,哀婉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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