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經典文史 >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來源:安安歷史網    閱讀: 3.06W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還不知道把勁敵突厥打趴,卻被屬國高句麗拖垮,隋朝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的讀者,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介紹,接着往下看吧~

在短短30餘年的壽命裏,隋王朝除了平定南陳、結束近三百年的南北分裂外,還先後與突厥、高句麗兩個敵人交手。但兩次外戰的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生在馬背上、歷來充當中原勁敵的北方遊牧民族,被治的服服帖帖,公元600年東突厥啓民可汗上書,尊稱楊堅爲“聖人可汗”,並表態要世代爲大隋“典羊馬”;

而東北的藩屬國高句麗,不僅僥倖避過了楊堅的30萬大軍,更抗住了隋煬帝楊廣三次遠征,甚至還間接導致了強盛大隋滅亡。

突厥的祖先是平涼地區的雜胡,姓阿史那,在五胡十六國時期依附於北涼政權。北魏滅北涼後,他們往西逃往金山;因金山外形神似頭盔,而他們的語言中頭盔發音爲"突厥",從此這一族羣自稱突厥人。依靠從中原帶過去的冶煉技術,他們世代給當時的草原霸主柔然(也就是花木蘭從軍要對付的敵人)當鐵匠,被後者蔑稱爲“鍛奴”。

到了東西魏對峙時期,柔然日漸式微,突厥則在酋長土門的率領下逐漸強盛。公元551年,突厥與柔然翻臉,並與西魏宇文氏和親;公元552年春,突厥擊敗柔然,柔然頭兵可汗自殺、部族被打散。土門自稱伊利可汗,突厥汗國建立,成了草原的新主人。

其後三十年間,突厥人強勢擴張,到了木汗可汗時期:“北方戎狄悉歸之,抗衡中夏”,並開始入侵中原;木汗去世後,弟弟佗鉢可汗繼位,疆域西起裏海、東至遼海、北至貝加爾湖、南與中原相接,擁有騎射將士數十萬。

而那時的中原,不僅南北分裂,北朝也呈周、齊抗衡之勢。爲了避免與突厥人爲敵,齊、周不得不低頭:“爭結姻好,傾府藏以事之”;驕傲的佗鉢可汗甚至炫耀:"我在南邊的倆兒子如此孝順,想變窮都難啊!"

公元581年楊堅篡周建隋後,雄才大略的楊堅,對待突厥就沒前朝那麼殷勤。在這種情況下,加上當初與突厥和親的宇文氏千金公主大肆鼓動,突厥人開始屢次入寇。而楊堅爲了解決這一局面,開始積極應對。

高句麗,中原的傳統小弟

隋初的高句麗,是一個存在了近600年的小國,其建國者朱蒙原爲夫餘王族成員,爭權失敗後南奔建立了高句麗國。公元3年,遷都於今吉林集安市內的“國內城”,其後通過不斷兼併逐漸強大。對待中原,高句麗的姿態上擺得很正,本着“誰強向誰稱臣的原則”,總體上比較老實;在三國以及西晉末年,他們試圖趁渾水摸魚,先後被曹魏、慕容鮮卑政權殘酷打擊,甚至面臨過都城被夷平、祖墳被刨的慘境。

但那時中原混戰持續,無暇長期盯着這個偏遠的小國。高句麗則一邊對中原稱臣,一邊四面出擊,提升實力。其巔峯時期的疆域,西至遼水、東臨日本海、北接輝發河、南至漢江流域,並在公元427年遷都平壤,《隋書》稱其“東西二千里,南北千餘里”。

北周時期,高句麗君主高湯遣使朝貢,被周武帝宇文邕封爲遼東郡公、遼東王;楊堅建周後,高湯迅速拜碼頭,被授予大將軍、改封“高麗王”,每年按時朝貢。

從這裏可以看出,與突厥不同,高句麗總體上一直是中原王朝的藩屬國。但由於自身實力的增長,其離心力也不斷加強。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2張

在南陳被滅後,高湯擔心自己成爲下一個目標,開始“治兵積穀,爲拒守之策”;楊堅則在公元597年賜書一封,嚴加斥責,還進行了赤裸裸的威脅:“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也就是說:你丫比陳朝弱多了,還敢上躥下跳?

高湯惶恐之際病死,兒子高元即位後,雖表面繼續稱臣,卻在第二年率兵主動出擊遼西,以試探隋王朝的底線。楊堅大怒,當年六月下詔削去高元爵位,並派漢王楊諒、尚書左僕射高熲等人領軍三十萬、水陸並進,誓要給這個小國一點顏色。

但最終大軍並沒有到達高句麗:由於正值雨季、後勤運輸困難,陸軍將士飢餓之際,又因水土不服爆發瘟疫;水軍則遭遇大風,船隻傾覆。不得已,楊堅在九月下令班師,史書稱,將士已損失了八九成。但高元也嚇得不輕,上書自稱“遼東糞土臣元”,並恢復了朝貢。

見到對方認慫,再加上客觀的困難,楊堅未再次組織遠征,雙方恢復了表面上的君臣關係。但到了公元610年,隋煬帝前往突厥啓民可汗處巡視時,發現了偷偷與突厥人聯絡的高句麗使者。對這種不事先彙報就私自接洽的行爲,事業正處於巔峯期的楊廣甚是不快,他也學當初父親那樣修書一封進行威脅:“苟或不朝,將率啓民往巡彼土”。

而高元疑懼之際,進貢就不那麼殷勤。楊廣於是決心親帥百萬大軍予以征討,三徵高句麗由此開始。

那麼問題來了:當時的突厥,不僅擁有遊牧民族的傳統機動優勢,而且掌握了冶煉技術,與西漢初年技術落後的匈奴相比更具威脅;而高句麗雖然強盛一時,卻仍是中原的傳統附屬國。爲何前者輕鬆被擺平,後者卻讓隋朝吃盡苦頭?有內外兩方面的原因。

外因:突厥固然強大、但存在隱患,弱者高句麗、卻有核心競爭力

看似強大的突厥,當時面臨着兩個問題:

其一,遊牧民族天生的短板。與後世契丹、女真等民族充分吸收漢文化、農耕與遊牧相結合不同,突厥是純粹的遊牧民族,《隋書·北狄傳》稱其“其俗畜牧爲事,隨逐水草,不恆厥處”;在制度上也保留了其部落特點,分爲二十八等,世代相襲。這樣的民族,固然具有機動性強大、不懼惡劣環境等優勢,而且以家族爲單位,方便快速形成凝聚力。

但其短板也很明顯:沒有積蓄物資的條件與習慣,後勤要麼靠天,要麼依仗掠奪、以戰養戰;以部族爲組織單位,則注重小團體利益,易被瓦解分化。

當然,上述短板只是理論上存在,若要使其凸顯,有兩個基本前提:隋王朝軍隊戰鬥力夠強、讓突厥人掠奪付出的代價高於收穫;隋朝的戰略要足夠精明,不能把突厥人在困境中逼成鐵板一塊。

其二,在隋朝建立時,突厥因統治階層爭權,內部已產生了分裂。這個情況有點繞: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3張

佗鉢可汗是木杆可汗的弟弟,在公元581年病逝前,他特意向兒子庵邏交待,自己死後要將可汗之位傳給哥哥的兒子大邏便;

但大邏便之母出身貧賤,國人不服;而庵邏則一向貴重。在佗鉢長子攝圖的脅迫下,最終庵邏繼承了汗位;

失落的大邏便,天天找人痛罵庵邏;後者無奈,把可汗之位讓給了以雄勇著稱的大哥攝圖,是爲沙鉢略可汗;庵邏則稱第二可汗。

但即使這樣,大邏便佔據了道義優勢,仍舊不依不饒;沙鉢略可汗只得立其爲阿波可汗,讓他統帥舊部;

而沙鉢略可汗的叔父玷厥也被立爲可汗,被稱達頭可汗,居於西邊。

也就是說,現在的突厥人共有四個可汗。一時的爭權矛盾是解決了,但新的分裂隱患也隨之被埋下。

高句麗看似相對弱小,但軟硬實力已不容忽視:

第一,作爲中原政權數百年的藩屬國,高句麗是一個吸取了先進文明與生產力的農耕政權。其都城平壤城位於漢代樂浪郡舊址,又稱長安城;此外還有國內城、漢城,並稱“三京”。“種田養蠶,略同中國”、“人稅布五匹,谷五石”,這說明他們與中原一樣,擁有先進的農耕與紡織技術;“兵器與中國略同”,後來李世民遠征高句麗時,在安市城外的野戰中斬首高句麗軍人2萬、俘虜3.68萬,但令人震驚的是,繳獲的全套鐵甲超過了萬件、戰馬達五萬匹,這說明高句麗軍的裝備水平與機動性都不容小覷。而且高句麗人愛看書,最流行的書籍包括《五經》、《史記》、《漢書》、《後漢書》、《三國志》等等,有了知識的武裝,高句麗人“性多詭伏”。可見,當時的高句麗,是一個漢文明和技術武裝起來的強勢政權。

第二,雖吸收了漢文明,但高句麗人更好戰,有高度的紀律性。該國有制度化的練兵習俗:“每春秋校獵,王親臨之”;其一品官員名爲“大對盧”,總管全國政務國事,每三年輪換一次,但輪換的方式相當暴力:“交替之日,或不相祗服,皆勒兵相攻,勝者爲之。其王但閉宮自守,不能制御。”即大對盧之位,武力強者居之;同時,高句麗民間用法嚴酷:“大體用法嚴峻,少有犯者,乃至路不拾遺”,跟當初商鞅變法後秦國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而這樣尚武卻又令行禁止的國家,往往具有極強戰鬥力。

第三,硬件優勢:地理與城邑。高句麗遠離中原核心區,在當時的物資條件下,是典型的苦寒之地;而且與突厥人所在的廣闊、乾燥草原不同,遼東多山河、道路狹窄,且時常陰雨,若從中原進軍,後勤運輸極爲困難,且難以發揮大軍團作戰優勢。此外,作爲農耕政權,高句麗人與中原一樣,以城邑爲居住單位,據後來唐高宗滅高句麗時的統計,其境內共176座城池;而且多依山而建,易守難攻:“其所居必依山谷”。

做個小結:作爲先進技術武裝起來的的遊牧民族,當時的突厥具有強大的攻擊性,但在穩定性、持續性方面存在隱患;而高句麗雖身爲藩國,但也並不完全是縮小版的中原政權,而是一個高度尚武、紀律性極強,而且擁有主場防禦優勢的強悍小霸王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4張

但外因並不是關鍵,隋王朝的內部情況纔是決定性因素。

內因:英明老辣的楊堅、簡單粗暴的楊廣

楊堅對付突厥:將隋王朝的軟硬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上文說到,對付當時的突厥,必須要有過硬的軍隊戰鬥力爲基礎,再輔以高明的戰略戰術。而楊堅在位時,隋朝在這兩方面都堪稱登峯造極。

久經戰火淬鍊、更被楊堅提升到新境界的強大隋軍。衆所周知,漢、唐兩大王朝之所以強勢,關鍵在於強大軍隊的支撐;但少爲人知的是,隋王朝雖只有短短三十餘年,但隋文帝楊堅時期的隋軍,完全可與漢唐比肩。其中固然有北朝的府兵制比較先進的因素;但更關鍵的,則在於楊堅本人。

創造了開皇盛世的隋文帝楊堅,以厲行節儉而聞名,而且首先對自己、對身邊人嚴格要求:“乘輿御物,故弊者隨令補用;自非享宴,所食不過一肉;後宮皆服浣濯之衣”,用的器具是修補過的、每頓吃的不超過一種肉、後宮都穿着舊衣服;在開皇年間,士大夫們都穿着絹布衣服,也沒什麼華麗裝飾:“不服綾綺,裝帶不過銅鐵骨角,無金玉之飾”。

但賞賜軍功,他卻大方、體貼得判若兩人:“雖嗇於財,至於賞賜有功,即無所愛;將士戰沒,必加優賞,仍遣使者勞問其家”。賞賜戰功時絲毫不計代價,爲國捐軀者的家屬,更能享受物資與精神的雙重照顧。據《隋書·食貨志》記載,當初滅陳之後,楊堅親自在朱雀門勞師行賞,“自門外夾道列布帛之積,達於南郭,以次頒給”,場面相當壯觀。

此外,他用人不疑,無論是滅南陳還是討突厥,都將大權委任給負責的行軍總管;即使安排藩王掛帥,那也只是當個名義上的一把手、鍍鍍金而已。

軍制先進、賞罰公平豐厚、將領專業,這樣的軍隊就是戰鬥機器。舉兩個例子:公元582年,行軍總管達奚長儒率兵兩千防備入寇的突厥,不巧卻遇到沙鉢略可汗的十萬大軍。兵力相差懸殊,但隋軍絲毫不慫:“轉鬥三日,晝夜凡十四戰,五兵鹹盡。士卒以拳毆之,手皆骨見,殺傷萬計”,比北朝時期更加強悍的作風,讓突厥人大爲驚恐、解圍而去。公元599年,名將楊素率軍與突厥達頭可汗相遇,他下令撤去鹿角等防禦騎兵的設施,與敵人展開對攻;達頭大喜,對天大拜之後,率十萬精騎直衝過來,卻反被隋軍打哭:“達頭被重創而遁,殺傷不可勝計,其衆號哭而去”。

面對這樣的對手,原本以擄掠爲生的突厥人佔不到便宜,後勤的短板暴露無遺。公元583年,面對突厥大舉入侵,楊堅派八路大軍迎擊。隋將李充與沙鉢略可汗在白道狹路相逢,突厥被擊敗後糧草匱乏,以至於“粉骨爲糧”,由此引發瘟疫,死傷慘重。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5張

因此,那時的隋軍,在戰鬥力上已超過了馬背上的遊牧民族。但要對付來去如風的突厥人,光靠硬碰硬還是不夠的,背後的政治和外交“陰謀”居功至偉。

另一個戰場:離間、扶弱鋤強、以夷制夷,陰損的長孫晟。公元581年,得知突厥內部四可汗並立,在北周時曾入使突厥、並因射術精湛而被對方奉爲偶像的長孫晟,正式提出了“遠交而近攻,離強而合弱”的戰略,被楊堅採用。其後隋朝故意無視四可汗的老大沙鉢略,擡高達頭;沙鉢略的弟弟處羅侯、親兒子染干也都被長孫晟拉攏;這還沒完,長孫晟還離間阿波可汗與沙鉢略的關係,引誘其入朝會面。

在他這樣一頓操作下,突厥人各大首領互相防備,不僅難以統一步調對付隋朝,甚至逐步分崩離析。公元583年,沙鉢略突襲阿波大本營、殺害其母親,後者無奈西奔達頭;達頭大怒,攜阿波率兵十萬與沙鉢略大打出手;此外,阿波的弟弟貪汗可汗、沙鉢略的堂弟地勤察也都投奔阿波。從這時開始,突厥正式東西對立,並紛紛向隋朝請和求救。但楊堅要的就是這局面,開始悠哉悠哉的坐山觀虎鬥,並根據形勢隨機應變。

公元584年開始,陸續有突厥部落向隋朝投降,甚至包括達頭和沙鉢略。當初鼓動突厥與隋朝對抗的千金公主,也沒骨氣的“認賊作父”,請求改姓爲楊。

其後,突厥內部混戰不斷,隋王朝則見機行事,選擇弱小且順從的一支進行扶植。最終,笑到最後的,是沙鉢略之子——突利可汗染干。公元599年,他被楊堅賜爲啓民可汗,由長孫晟護送到朔州、修築大利城作爲根據地,替隋王朝守邊;第二年,在隋軍的幫助下,啓民擊敗達頭可汗,消除了北方的威脅,成爲了東突厥的首領。爲了表示對隋朝的忠心,他上表尊稱楊堅爲“聖人可汗”。

從此,直到楊廣在位時的公元615年,東突厥一直是隋王朝的附屬,西突厥則構不成任何威脅。歷代以來被中原政權視爲洪水猛獸的北方遊牧民族,被隋王朝輕鬆降服。

但楊廣在對付高句麗上,則顯得極其簡單粗暴。

楊廣遠征高句麗:一意孤行,簡單粗暴

楊廣自公元604年繼位以來,先後開展了挖運河、修長城等浩大工程,對國家財富及人力物力造成了消耗。但客觀上看,這都是利在千秋的積極舉動;同時,對隋王朝並沒有產生傷筋動骨的影響,據《資治通鑑》的評價,在公元609年,隋王朝達到了極盛:“隋氏之盛,極於此矣”。

甚至其後他打壓高句麗,主要也出於消滅潛在威脅、維持藩屬體系的考慮。但在這個過程中,他犯下了幾項重大錯誤:

其一,好大喜功,無視客觀規律。也許是爲了宣揚國威、震懾各藩屬,他征討高句麗的規模是百萬級。注意,這是實打實的數據:公元612年各軍集結完畢後,共計一百一十三萬三千八百人,而負責運送糧草的民夫則超過200萬人。

但打仗這種事,並非人越多越好。楊廣的雄心,造成了多方面影響: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6張

數百萬壯丁被徵集,農耕失時、田地荒廢,米價暴漲;物資需求遠遠超出當時的運輸條件,路遠難行,運送的米還不夠輸送人員充飢;再加上爆發洪災,爲了躲避官員盤剝,大量百姓流落爲寇;“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安居則不勝凍餒,死期交急,剽掠則猶得延生。”百姓暴動此起彼伏。

同時,隋軍在戰場上的失利,大半也得歸爲後勤問題。由於軍隊規模太大,糧草保障更成了頭號難題,還未到平壤,大部分將士的口糧已空:“才行及中路,糧已將近”。野戰高句麗不是對手,但對方抓住隋軍的後勤問題,固守城池、採取持久戰術:“高麗諸城各堅守不下”;耗不起的隋軍將士個個面帶飢色,不得不撤退,卻被對方趁機襲擾、損失慘重。第一次遠征隋軍因此損失三十萬人,後來的兩次出征也同樣面臨着這個問題。

其二,本末倒置,無視重重危機。受第一次遠征失利的影響,加上當時天災氾濫,隋朝的饑民暴動愈演愈烈,並且向着有組織、規模化的趨勢發展,每股勢力多者十餘萬、少者數萬人。但楊廣無視這一巨大隱患,緊接着在公元613年繼續發動第二次遠征。這次規模雖有縮小,但仍面臨着缺糧的問題;同時,當楊廣在前線督軍之際,禮部尚書楊玄感在國內發動叛亂,並佔據洛陽,隋軍不得不撤回。

貴族反叛,並沒有驚醒楊廣,毫不停歇的他,於公元614年發動了第三次遠征,這次已經出現了大量逃兵的情況。而連續被揍的高句麗也吃不消,上書請降;但在隋軍回國後,對方又馬上翻臉不認,這讓咽不下惡氣的楊廣策劃第四次遠征。但還未成行,第二年一向順從的東突厥也開始反叛,局勢空前被動。

其三,越俎代庖,不信任一線將領。與用人不疑的楊堅相反,楊廣執着於掌控一線戰事,並對統帥們提出了諸多要求。如在第一次戰役前,他曾這樣下令:

公等進軍,當分爲三道,有所攻擊,必三道相知,毋得輕軍獨進,以致失亡。又,凡軍事進止,皆須奏聞待報,毋得專擅。

即,無論什麼軍事行動,必須互相協調,並且得事先請示楊廣。若對方請降,隋軍必須停止進攻。因此,一線將帥們無異於被縛住了手腳;高句麗則趁機大做文章:每當城堡將陷,他們馬上請降;隋軍將領不敢輕易做主,按要求飛馬上報;但當聖旨下來時,高句麗人則修好城池,繼續抵抗。如此再三,大量戰機被貽誤,隋軍則疲憊不堪、士氣低落。

面對突厥或高句麗,隋朝爲何吃得下強的、卻擺不平弱的? 第7張

可以這樣認爲,楊廣遠征高句麗並沒有錯,甚至顯示了他維護地緣政治格局、消滅政權隱患的遠見卓識。但這一行動,應該建立在國內安定、社會和諧、人們安居樂業的基礎之上。若無視疲憊的民力國力以及烽火燎原般的民變,卻一味好大喜功、追求剿滅不聽話的藩國,無異於本末倒置。俗語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政權尚且岌岌可危,何來消滅高句麗之說?

況且這個藩國的特點,決定了將是一場持久戰,並且需要運用智慧,不可窮兵黷武。後來的唐太宗、唐高宗時期,正是用這樣的方式,將高句麗徹底滅國;而那時的唐朝國力,與隋煬帝時期遠遠不能相比。(提醒,高句麗已滅,百姓或內遷或散入其他民族,後來的高麗王國與其無關)

因此,隋王朝應對突厥、高句麗的迥異結果,關鍵在於兩個敵人的不同特點,決定了要採取不同的應對方式;但不幸的是,隋煬帝楊廣在這方面並沒有他父親的智慧;甚至他的政策,反而成了隋軍失敗的罪魁禍首。不過他的行動也並非毫無意義,隋朝的慘痛教訓,恰恰成了唐代兩任君主的寶貴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