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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諒有哪些傳奇經歷?比朱元璋還要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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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上位的歷史堪稱傳奇,但是他如果單論傳奇程度,他的老對手陳友諒可能還要更加勝於他。

中國古代最神奇勵志的奮鬥史,莫過於朱元璋做皇帝。

窮到赤條條的放牛娃,吃夠人間無數悲歡離合血淚,一步一個坑的咬牙拼搏,竟真一路青雲直上,黑馬般從這亂世呼嘯而起,狂飆突進的橫掃南北,最後傲然君臨天下,如此神奇奮鬥,幾百年間無數後人回望箇中精彩紛呈,無不歎爲觀止,心嚮往之。

陳友諒有哪些傳奇經歷?比朱元璋還要離奇

但其實早在朱元璋開創大明之前,也就是元朝至正二十年(1360年)左右,掙扎在這場天下大亂中的有識之士們,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堅信:這場窮草根強硬逆襲開創新王朝的神蹟,顯然就要上演。

但締造奇蹟的熱門人選,卻並非正窩在應天府裝孫子的朱元璋,卻是另一位正在採石五通廟風光登基的強悍梟雄:漢帝國皇帝陳友諒。

中國曆代的亂世梟雄爭天下,好比江湖上的頂級高手對決,基本都是分屬不同武功流派,期間的對決博弈,放出的大招更是各異。

但作爲元末農民戰爭中最不死不休的死敵,朱元璋與陳友諒,卻堪稱中國古代爭天下史上最特殊的一對兒,無論是身份背景,成長經歷,還有性格脾氣做事套路,相似度遠超同門師兄弟,若非有畫像流傳,真疑似是雙胞胎。

比起朱元璋的苦出身,陳友諒也很悲慘,甚至可以說更慘,朱元璋最慘也是沒錢,他卻是更沒尊嚴:湖廣沔陽的漁民家庭,父親老謝是個寄人籬下的上門女婿,本就是農民裏專吃白眼的一類,乾的更是打魚的營生,在當時更是加倍沒尊嚴。平日都常被種地農民瞧不起,走路都捂鼻子遠遠躲。以句寒磣話說,放牛娃朱元璋瞧見他,心裏都會感到特有優越感,特安慰。

人生的奮鬥,倆人更極像,同樣是趁天下大亂投身紅巾軍,從底層小人物幹起,很快在這炮火連天的生死年代裏如魚得水,更都是心狠手辣的猛獸類型,且陳友諒獠牙露得更早,親手滅掉了老領導徐壽輝,坐上了東路紅巾系的頭把交椅。麾下文武一干英才,更公認能與朱元璋的愛將徐達常遇春們扳扳手腕。

而且和老謀深算的朱元璋一樣,心硬手狠的他,也在亂世裏愛民如子。多年如一日實行仁政安撫百姓,治下的湖廣地區,是當時出名民心安樂經濟富庶的樂土,也因此長期受擁戴,哪怕他最後兵敗身死,卻依然得到湖廣百姓的虔誠哀悼敬重。其墳墓今天仍在長江大橋下,幾百年裏香火不斷。

而他那支出名強悍的軍隊,更以紀律優良著稱,不但極少姦淫擄掠,良好風紀遠揚,更信仰堅定無比,各個相信彌勒下凡拯救衆生,所過之處除了保衛民衆就是熱心傳教。公認南中國最威武文明的鐵軍。

最讓陳友諒腰桿子硬的是:他的實力比朱元璋強得多。手握近百萬精銳軍隊,更有穩固的湖廣大後方支撐。軍隊技術裝備全球領先,最後投入鄱陽湖決戰的巨型戰船,那能造上下三層甲板上跑馬的巨無霸戰艦技術,堪稱獨步天下,後來更被明朝照單全收,纔有了半世紀後橫跨亞非大洋的鄭和無敵艦隊。

相比之下,風格近似的朱元璋,當時局面就差得多。雖說“高築牆廣積糧”好多年,可畢竟人口地盤還是小,鄱陽湖決戰時,翻箱倒櫃的湊家當,才拼湊起二十萬大軍,更多是些風貌袖珍的小船。對上陳友諒的無敵艦隊,真好似小孩童挑戰大壯漢。

陳友諒有哪些傳奇經歷?比朱元璋還要離奇 第2張

這就好比倆家都是苦出身草根老闆創建的公司,做事風格和業務特點驚人相似,但一家老闆心腸更硬手段更狠,賬下資金硬件實力更極其雄厚,同去爭一個大項目,誰能中標?

但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雙方生死相搏的鄱陽湖決戰上,讓當時全天下大跌眼鏡的冷門真爆發了:陳友諒和他的六十萬鐵軍,居然不可思議的一敗再敗,戰船被燒成渣,出名強硬的陳友諒更中箭而死。這個強大一時的漢帝國,終於兵敗如山倒,把辛苦經營的家業,全數奉送給朱元璋和未來的明王朝,做了一份最豐厚的嫁妝!

後世很多學者說起結果,都常感嘆這真好像小朋友打翻大壯漢,朱元璋運氣太好。可看過過程,就知道不是運氣的事。

高手過招,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陳友諒輸給朱元璋的,恰是生活中看來,兩樣不起眼的小問題。

第一個問題,叫取捨!

說這個問題,就要從元朝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陳友諒與朱元璋的攤牌決戰說起。

當時陳友諒拍案而起,動員六十萬精銳大軍,悍然發動了對朱元璋的總攻。兵鋒所指第一站,就是朱元璋的重鎮南昌。而後整整三個月時間,上演了元末戰爭史上著名的南昌保衛戰:動用潮水般精銳前仆後繼猛攻,拼上了火銃火箭火炮投石機等一切當時大殺器,卻遭到朱元璋親侄兒朱文正的強硬抵抗,死拼硬打三個月,硬是牛皮糖一般把陳友諒的六十萬王牌死死拖住,八十五天不得前進一步!

這場攻守雙方奇招迭出,新興火藥武器動用到暴烈的經典城池保衛戰,卻敲響了威風八面的陳友諒,痛失天下的第一聲喪鐘!

因爲當陳友諒霸氣十足的站在鉅艦帥臺上,威武發佈攻打南昌的命令時,他已經荒唐的錯過了一個黃金機會:本可以摧枯拉朽迅速消滅死仇朱元璋,甚至趁熱打鐵一統南中國的良機。

當時的朱元璋,真個叫流年不利,就在陳友諒氣勢洶洶打上門前,朱元璋名義上的領導:紅巾軍小明王,竟也在安豐被另一梟雄張士誠追打。對朱元璋來說,這塊當時要命的招牌,萬萬倒不得,所以只能親帶精銳去救,卻又“偏巧”陳友諒打上門。真個是左支右拙,焦頭爛額。

最困難的時候,朱元璋慘到什麼境地?能用的兵馬,基本都拉去救小明王了,長江沿線的主要堅城,各個兵力空虛。有些地方實在人不夠,都拉上一羣農民換上軍服站城頭上湊數。如果陳友諒當機立斷,一路順江東下,那就真應了三國杜預滅吳時的那句豪言:今兵威已震,譬如破竹,數節之後,皆迎刃而解!

可這即將上演的激動人心場面,卻隨着陳友諒攻南昌的一聲令下,立刻成了泡影。

因爲這眼前的南昌,有太多陳友諒要打的理由!

當時的南昌,叫做洪都,位於陳友諒與朱元璋地盤的交界處,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更經過朱元璋的常年苦心經營,儲備了大批糧草物資。赤地千里的戰線上,儼然一塊流油的肥肉。

而在陳友諒眼裏,饒是南昌城高池深,軍隊精銳,可以自己空前的陣仗,六十萬兵甲鮮亮殺氣騰騰的強悍軍隊,高度堪比南昌城牆的強悍巨無霸戰艦,那就是一張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咬下這座肥肉豈不輕鬆?

這就好比一個生活中常見的問題:眼看就有一個美好的前景機會在眼前,伸手就可以抓住,卻要讓你以舍掉手中財物的代價來換取,怎麼辦?

陳友諒的做法,卻好比足球場上荒唐一幕:明明對手重大失誤,已經形成單刀空門,踢準一腳就得分。反而是不緊不慢,耐心原地玩二過二配合,直到人家回防成功,爲時已晚!

但對陳友諒來說,這錯誤很正常。

因爲陳友諒這一輩子,眼睛裏只有取,沒有舍。看見的就是自己的,相信自己的手既多有長,多少東西都手拿把攥,於是放心大膽,一口咬去,誰知這表面肥肉的南昌,卻是個結結實實的硬骨頭,生生啃不動!

這場啃城大戰,足足持續了近三個月,期間陳友諒無數次接近城池,甚至一度攻入城內,卻都被決死抵抗的南昌軍民硬打出來。氣的陳友諒抓狂跳腳,甚至濫殺兵將泄憤,猛砸真金白銀犒賞,聲東擊西的兵法花招,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卻一樣頭破血流。

其實這八十五天裏,陳友諒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完全可以不必抓狂:分出一部分兵力,把南昌城團團圍困,不讓他們找麻煩,然後大部隊順江東下,朱元璋苦心經營的江山,乃至未來雄踞亞洲大陸的明王朝,都極大可能被扼殺在搖籃裏。

但不肯舍,也就註定無法取,捨不得南昌的陳友諒,終於在最接近破城的一刻,等來了朱元璋匆匆趕來的二十萬大軍,不但倉皇撤退,還白白崩掉了大牙。

更嚴重後果是,南昌大戰的慘烈現場,立刻激起了朱元璋三軍爆滿的士氣,全都嗷嗷叫着要和陳友諒在鄱陽湖玩命,決戰還沒打,就先替朱元璋做好了戰前動員。

同一個問題上,朱元璋比陳友諒高明多少?

鄱陽湖大戰九年後,也就是洪武三年(1371年),已經敗退漠北的北元王朝,給在中原立足的朱元璋一次最兇暴反擊:元朝最後一位戰神擴敦帖木兒巧妙籌謀,重兵圍困明朝西北重鎮蘭州,拼上精銳圍點打援設包圍圈,就等着明軍精銳上鉤。

這等於把當年陳友諒的問題,變花樣扔給朱元璋:如何取捨?

朱元璋的選擇,卻是出乎意料的大方:嚴令各路部隊不許救援蘭州,而是繞道定西出擊,逼擴敦帖木兒回援。這辦法往好聽說,是化被動爲主動。但難聽點說,就是拿着蘭州下注。連大臣李善長都小心吐槽:萬一丟了蘭州咋辦?

朱元璋大手一揮:再打回來!

於是苦心設伏的擴敦帖木兒,反被明軍牽着鼻子走,在定西大決戰中一敗塗地,十萬精銳盡滅,賠光了元朝反攻中原的最後家底。比起一個南昌都捨不得的陳友諒,倆人高下立判!

一位偉人保衛延安時的名言: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戰國·墨子《墨子·大取》。

着眼全局懂得取捨,亦是朱元璋的人生妙筆,卻是陳友諒一輩子沒懂的道理。

取捨這問題,只是害陳友諒錯過了黃金取勝機會,但接下來這問題,才結結實實要了陳友諒的命:缺乏領袖應具有的逆境下的冷靜。

慌亂,是一種常見的現象,卻是打天下的梟雄們,都忌諱的脾氣。任何一次梟雄過招,贏到最後的,從劉邦到李世民,都是冷靜到最後的人物。

這個道理,地球人都懂,但任何時候能做到,卻是極難的。最難的情況是,能否在遭遇挫折,甚至眼前兇險一片的情景下,依然保持一顆冷靜的心,耐心找出哪怕一絲光明的勝利機會。

朱元璋在這條上,公認整個中國歷史上的高水準人物,最精彩的一次冷靜演出,正是拿陳友諒當人肉背景:至正二十年(1360年),陳友諒首次進攻羽翼未豐的朱元璋,人還沒打上門,就把朱元璋麾下一羣文臣武將嚇趴,主流聲音都是唱衰,嚷嚷着乾脆打不過投降算了,沒準還能在漢帝國謀個一官半職。

滿場悲觀聲,幾乎把朱元璋喊崩潰。

但就是在這樣的絕境下,朱元璋以一雙銳眼,犀利捕捉到一次不是機會的機會,苦心設伏兵背水一戰,終於重創陳友諒,給自己贏來金子一般的喘息機會,把和陳友諒的生死大決戰,硬是推遲了三年。

同樣一個問題上,陳友諒在鄱陽湖之戰前,也一度公認出名的冷靜。

最早在黃蓬起義時,他很冷靜,加入紅巾軍後南征北戰,打了無數勝仗,都是出名的冷靜,殺掉老領導鄒普勝與徐壽輝時,也是快刀斬亂麻般的冷靜。

但和朱元璋的一大區別是,他所有的冷靜,幾乎都是順風仗,從來沒有遇到過朱元璋那種瀕臨崩潰絕地的考驗,而鄱陽湖決戰,纔是陳友諒真正的大考驗。

雙方鄱陽湖開打後,船小人少的朱元璋,發揮自家機動力優勢,巧妙耍的陳友諒團團轉。扛住了陳友諒頭三天的猛攻後,竟還反過手偷襲,燒掉了陳友諒不少戰船,連挫了陳友諒幾陣,打得陳友諒退守鄱陽湖西岸的渚溪,勝利的天平,終於開始向朱元璋傾斜。

這時的陳友諒,軍隊傷亡過半,士氣嚴重低落。

但是!他並沒有徹底失去勝利的希望。

當時他的手中,不但依然握有數十萬軍隊,而且背靠湖廣大地,戰爭支持潛力極大。哪怕是突破朱元璋封鎖全身而退,這場較量也依然沒到見輸贏的時候。

但就在這樣的挫折面前,陳友諒一直極度自豪的冷靜,第一次顛覆了。面對不利的戰局還對面囂張招搖的朱元璋,渚溪邊上的陳友諒,在極度羞怒之下,終於喪失了理智,竟然做出了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把已經被俘的朱元璋兵將們,全部五花大綁,就地處決!

如果說南昌大戰,陳友諒已經爲朱元璋做了一次戰前動員的話,那麼這一下,他徹底給這個死對頭打了雞血:同樣師老兵疲的明軍,精神力量再度爆發到頂——被俘就是死路一條!跟陳友諒拼了!

一樣是沖天的憤怒,血紅眼睛的朱元璋,面對着陳友諒的瘋狂殺戮,卻是咬碎鋼牙,聽着部下的喊殺聲,一字一句發出一個極度冷靜的命令:俘虜來的陳友諒軍將士兵,全都好吃好喝,有傷的治傷有病的瞧病,願意留下的歡迎,願意走的歡送發路費。

雖然這以後,雙方還要相持近三十天,但以這極度不冷靜的慌亂,和慘無人道的屠殺,陳友諒親手關上了自己通向勝利的大門。

這以後的三十天,是朱元璋收買人心的三十天,更是陳友諒衆叛親離的三十天,他的龐大軍隊似消融的冰山一般,在朱元璋的眼前一天天融化。

不再有高昂的士氣和堅定的信仰,不再有血戰朱元璋的決心,相反卻都是人心惶惶爭相逃命。

先是三兩個人偷偷跑,而後竟然是成羣結隊,將領帶着士兵跑,就這樣似開閘的洪水般,直到陳友諒眼看成了光桿司令,才倉皇的帶着殘兵逃跑,更被怒火噴燒的明軍一路追殺,終於在涇江口悲慘中箭,結束了叱吒風雲的一生。

所有的轉折點,都是敗退渚溪後,陳友諒那一瞬間失去理智的爆發,那一個不冷靜的致命的戰略決策。面對憤怒絕望甚至仇恨,朱元璋以最冷靜的回答,笑納了陳友諒失去禮智的大禮:成羣結隊的精兵,富庶繁榮的湖廣大地。

從此笑傲中原,一統天下。

後世很多人覆盤朱元璋的這一戰,大多津津樂道他的幸運:在準備火攻陳友諒的時候,等到了最盼望的風向,有了火燒戰船的震撼一幕。

但哪怕換一個時間地點,水戰換成陸戰,陳友諒註定會是失敗,只因這看似毫釐的差距。

有所取必有所舍,有所禁必有所寬。——宋·蘇軾《策別第十》。

“夫事不可以兩立也,聖人知其然,是故有所取,必有所舍;有所禁,必有所寬。寬之則其禁必止,舍之則其取必得。”

天下事物充滿着正反兩面對立轉化的關係。取與舍,禁與寬也是如此。凡事不可能盡得,必有所捨棄;正因爲有所捨棄,纔可以集中精力去獲取所要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