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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賈敬是如何看到賈府破敗而置之不理的?

來源:安安歷史網    閱讀: 2.97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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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敬是賈代化的次子,是乙卯科進士,卻一味好道,在都外玄真觀修煉。這是今天本站小編就給大家帶來的文章,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他在《紅樓夢》中出場的次數極少,以名字出場的有三次:冷子興的演說裏、秦可卿喪事中和賈府祭宗祠儀式上,剩下正面出場的兩次便代表了他的一生:他的壽辰和他的葬禮。就這麼五次便是這位賈府中地位僅次於賈母的重要人物的一生。

在《紅樓夢》第三回寶黛初見時,有一首形容寶玉的、似貶實褒的《西江月》: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爲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如果將此詞用在賈敬身上,想來也是妥帖的,然並不是似貶實褒,卻是實貶真貶。特別是其中“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更是對賈敬人生軌跡的形象描摹。

可以說,賈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苟且偷生的人,正如曹公爲其設計的名字一樣,去掉代表其輩分的“文”字旁,他只剩一個苟且的“苟”字了,他的一生的確是苟且的一生。

一、於國苟且,空將才華擲道門。

在《紅樓夢》的第十三回中,寧府賈蓉的妻子秦可卿亡故,賈蓉的父親賈珍覺得賈蓉不過是個黌門監,這樣的稱謂寫在兒媳婦秦可卿的靈幡經榜上“不好看”,說白了就是其面子上掛不住,便託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爲賈蓉捐個“龍禁尉”。

在向戴權提供賈蓉的“個人簡歷”時,引出了賈敬“乙卯科進士”的出身。在中國古代科舉制度中,通過最後一級中央政府朝廷考試者,稱爲進士,是古代科舉殿試及第者之稱,滿腹經綸的賈雨村考中的就是進士。

因爲進士科是常科,考取又最難,故此最爲尊貴,地位亦成爲各科之首。放在現代社會,考中進士,相當於考上了博士。由此可見,賈敬還是有一定的真才實學的,可他卻不思發揮自身的才幹和能力報效國家,而是在道觀中與一羣道人終日胡羼,空將自己的學識付與空虛道門。

紅樓夢中賈敬是如何看到賈府破敗而置之不理的?

在去世的時候,賈敬雖被追賜了五品之職,但是追賜的原因卻帶着莫大的諷刺,“賈敬雖白衣無功於國,念彼祖父之功,追賜五品之職”。

二、於族苟且,有位不爲獨善身。

寧府爲寧國公賈演的府邸,賈氏宗族的祠堂就設在寧府之中。賈敬在未到道觀中求長生之前,是賈氏宗族的族長。

何謂族長?族長,亦稱“宗子”。在封建社會,同族的族民們爲了自身或共同的利益,一般都推舉族內德高望重的男姓長者爲族長。

族長具有很大的宗法權力,宗族內部的管理和各項事務的主持一般都由族長擔任。他們在同族內擁有相當分量的“族權”,小到家庭糾紛、婚喪喜慶,大如祭祖、祠廟管理等事務都要主持。

賈敬一味好道,便把自己襲的祖上的官和族長的身份都一股腦地丟給了賈珍。即使知道了孫媳秦可卿亡故,也是冷麪冷血、置若罔聞,“那賈敬聞得長孫媳死了,因自爲早晚就要飛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因此並不在意,只憑賈珍料理”。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壽比天。他明知,賈府“如今的這寧榮兩門,也都蕭疏了,不比先時的光景”,不去殫精竭慮地思中興之計,而把這些都丟給了終日只知道吃喝玩樂、花天酒地的賈珍,完全沒有絲毫的擔當力和責任心。

賈敬不負責任的放任,給賈家埋下了很大禍根。在秦可卿的葬禮操辦上,沒有父親約束的賈珍肆意奢華,停靈時間頂格上限:七七四十九日;唸經超度的道士僧人達到了一百九十九人之多。

最豪華的是秦可卿用的棺木,是出在潢海鐵網山上的檣木,萬年不壞。不僅是價格不菲,關鍵還是“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這就涉及了宮廷鬥爭。

一個小小的龍禁尉之妻,卻用了親王級別的棺木,況且還是失了勢的一派,危險係數又增加了一倍。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事一旦被皇上知曉,或被別有用心之人抓了把柄,後果不堪設想。

賈政提醒賈珍“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賈珍充耳不聞,一意孤行。賈珍這些奢靡無度和極度缺乏敏感性的舉動,爲賈家抄家敗落的結局埋下了禍根。如果賈敬在位,賈珍萬不敢如此膽大妄爲。

三、於家苟且,不教不養失父責。

賈敬一生育有一子一女,即賈珍和賈惜春。作爲父親,他既不教子,也不養女。其子賈珍,驕奢淫逸。作爲族長,不是端肅持重,樹立典範,而是衝破底線、棄喪倫常、胡作非爲,與自己的兒媳秦可卿爬灰,與自己的兩個小姨子曖昧,把寧府搞的烏煙瘴氣的,“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

紅樓夢中賈敬是如何看到賈府破敗而置之不理的? 第2張

因爲要掙面子,再加上與秦可卿的孽情,賈珍在秦可卿的葬禮上不僅是極端地鋪張奢靡,而且表現出了不符合身份的極度悲傷,令人既瞠目結舌又匪夷所思。甚至在賈敬居喪期間,賈珍還糾集了一幫紈絝子弟,以練習騎射爲名,飲酒賭博,狎暱孌童。

在道德淪喪的賈珍的“示範引領”下,寧府管理混亂,家風敗壞。鳳姐協理寧國府時一下子便列出了寧府五個方面的問題:

頭一件是人口混雜,遺失東西,第二件,事無專執,臨期推委,第三件,需用過費,濫支冒領,第四件,任無大小,苦樂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縱,有臉者不服鈐束,無臉者不能上進。此五件實是寧國府中風俗。

連寧府的僕人自己都說“論理,我們裏面也須得他來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

在對待有功勞的、上了年紀的僕人方面,榮國府是以禮相待,比如像對待賴嬤嬤等伺候過老主子的、上了年紀的人,在賈母面前可以坐着說話,像李紈、鳳姐等人是要站着的。

而在寧府裏卻又是另一番天地,比如像焦大這個老僕,他是“從小兒跟着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裏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着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

這樣護主有功的僕人,祖宗在世時也是另眼相待的。而到了賈珍這裏卻是被忽視和欺負,大半夜裏派焦大這個上了年紀的人去趕車送人,發了幾句牢騷還被捆手捆腳地填了滿嘴的馬糞,致使其喊出了嚇壞了衆人的醉罵。

“我要往祠堂裏哭太爺去。那裏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

這些不肖子孫的悖逆之舉連祠堂裏祖先的魂靈都坐不住了,在中秋節前夜跳窗而出,在牆根下發出沉痛哀嘆。

其女惜春,自小便被寄養在榮府,沒有父母疼愛呵護,性格冷僻,在青春花季卻遁入空門,青燈古佛,孤寂一生。作爲父母,既生之、則養之教之,只生不養,不配爲人父。

四、於己苟且,走火入魔喪非命。

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賈敬不願“兼善天下”,退一步地“獨善其身”也可。無奈,他卻連“獨善其身”也做不好。

他在玄真觀衆修道修得走火入魔,“素知賈敬導氣之術總屬虛誕,更至參星禮斗,守庚申,服靈砂,妄作虛爲,過於勞神費力,反因此傷了性命的。如今雖死,肚中堅硬似鐵,麪皮嘴脣燒的紫絳皺裂”。

腦補一下“肚中堅硬似鐵,麪皮嘴脣燒的紫絳皺裂”的畫面,慘相真是令人不寒而慄。一個抱着求長生目的的人,最後卻修的了這樣一幅慘相,欲得人生的圓滿,卻修得了苟且,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紅樓夢中賈敬是如何看到賈府破敗而置之不理的? 第3張

秦可卿的畫讖中有兩句曰: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這驚心動魄的兩句皆將賈府的“頹墮”指向了“寧”、指向了“敬”。

賈敬這個賈氏家族裝睡的人,本應用自己的能力和才學,有所作爲,然而他卻一味的逃避、一味的苟且,於國無可頌之功、於族無可記之榮、於家無可配之責、於己無可圈之行,自私逃避不擔當、苟且偷生不盡責。

在賈府百年基業瀕臨頹墮之時,自私地追求獨善其身,卻最終死於非命,真是莫大的諷刺。

每個人一出生,就揹負着對國家、對社會、對家庭、對個人的責任,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生而爲人,就要做一個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敢於直面問題、直面慘淡,因爲他心中有一份擔當和責任。

梁啓超說:人生須知負責任的苦楚,才能知道盡責任的樂趣。不去直面迎接白晝一天的辛勞付出,而是想象閉上眼睛天就黑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大頭覺,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韶華易逝,時不待人,在美好的時代,蓬勃的年紀,莫作賈敬一樣裝睡的人,畢竟人生是用來奮鬥的,幸福是奮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