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1.
這是一個由“吾姨也”引發的悲傷歷史橋段。
春秋戰國時,陳國有兩位美名遠揚的公主。其中一位,歷史上未記載其名,她嫁給了蔡國國君蔡哀侯。另一位,則是被譽爲春秋四大美女之一的息嬀,她被許配給了息國國君息侯。
公元前684年,息嬀出嫁,路過蔡國,由此,順道便去探望已嫁到蔡國的姐姐。可誰知,這一探望,便探望出了諸多波折。
2.
《左傳》中記載,“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賓。”吾姨也,其中的“姨”,並非姨娘的意思,而是小姨子的意思。聽到自己的小姨子到來,興奮到連賓客都不管不顧而前去相見,短短十數字,便把輕佻好色的蔡哀侯形象躍然紙上。
蔡侯調戲了自己的小姨子,卻惹惱了自己的連襟息侯。
自古以來,妻子貞操都是男人的底線。蔡侯雖並未做出太過過火的舉動,卻也讓息侯怒火中燒。他很想教訓蔡侯,可礙於國力,無法用自身武力報復。於是,他想到一個點子——讓楚文王出兵佯裝攻伐息國,他再求救蔡國,當蔡哀侯出兵相救時,他再與楚文王合力掉頭打蔡國。
看明白了嗎?
意思是說,他與楚文王合謀,給蔡哀侯設下一個圈套讓他往裏鑽,然後關門打狗。
3.
蔡哀侯栽了,栽在了楚文王與息侯的套路下,栽在了那句“吾姨也”之下。
若事情到底結束,那也不失爲因果循環,人人都希望的結局。可歷史走向告訴我們,藝術來源於生活,電視劇劇本也來源於生活。蔡哀侯在被楚文王放歸之時,他心中咽不下這口惡氣,竟在楚文王面前大力誇讚息嬀的美貌。
好了,事情又有了後續。
蔡哀侯好色並不可怕,因爲他實力不濟;楚文王好色那就可怕了。這位仁兄聽說息嬀貌美,爲得到她,竟就調轉槍頭滅了息國,將息嬀劫掠而去。
息侯的倒黴在於,報復了好色的豺狼,卻又引來了實力強大的淫虎。息嬀不再是蔡侯的小姨子,不再是息侯的媳婦,最終成了楚文王的媳婦。
4.
息嬀被劫掠到楚國後,被楚文王立爲王后,併爲楚文王生下兩子。只一點,她雖得寵,卻從不與楚文王說話。楚文王問她爲何如此,她回答是因爲禮。但在看來,我寧願相信,她是爲昔日愛情守護一片精神之地。
劉向在《列女傳》中,爲息嬀和息侯設想了一個壯烈的結局。
息侯被俘後,被楚文王任命爲守門兵卒。有一天,趁着楚文王外出遊玩的機會,息嬀從宮中逃出見到息侯,並說了一段極爲令人催淚的話語。
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無須臾而忘君也,終不以身更貳醮。生離於地上,豈如死歸於地下哉!”乃作詩曰:“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最終,息嬀自殺,息侯亦相隨而去。
5.
可惜,劉向所寫的故事很感人,卻並非真相。息嬀終究還是未死,甚至比楚文王活的還要長。在我們看來,這或許是個遺憾,但歷史就是如此,不以我們的意志爲轉移,不以我們的感性思想左右。
畢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墜樓人!
息嬀,到底是否值得我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