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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奇女傳第二回:竇忠怒擊虎頭牌,朱盈夢會痘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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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奇女傳》,清代長篇小說,全名《忠孝勇烈木蘭傳》,又名《忠孝勇烈奇女傳》,四卷三十二回,有清代刊本。書中不題撰人。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介紹,接着往下看吧。

本書是根據北朝民歌《木蘭辭》和有關史書以及民間廣爲流傳的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敷衍創作而成的。其中,有的人物和情節還受到了唐代、明代傳奇的影響與啓發。書中寫木蘭從軍十二載,轉戰千里,備覺艱辛,後因屢建奇功而被封爲將軍。然最後竟蒙冤涉進武則天亂國案中,不得已剖心自殺以表對朝廷的忠誠,結局慘烈異常。木蘭從軍的故事早已流傳古今,家喻戶曉。本書將這一故事加以細緻描寫,情節更爲具體。同時,書中指稱木蘭姓朱,家住黃陂,也是有一定根據的。明代人焦竑曾考證黃陂古爲木蘭縣,有木蘭山、將軍冢、忠烈廟等。另外,《黃陂縣誌》中有《木蘭傳》一篇,內容與本書基本相同。

第二回 竇忠怒擊虎頭牌 朱盈夢會痘神女

卻說楊知縣見府尊意思冷落,鼠竄而回。進了公館,各人個個無言。次日早起,用了幾樣點心,又引着八人到轅門聽候。只見衆人圍做一堆,口稱:“可惜!可惜!”知縣心中恍惚,喝開衆人,只見虎頭牌高掛,上寫道:

黃州府正堂王碔爲西陵縣知縣楊延臣輕忽國典,冒納虛士,本府已經申詳,差趙義,燕清押住公館,不許回署,俱候上憲批文發落。

木蘭奇女傳第二回:竇忠怒擊虎頭牌,朱盈夢會痘神女

八名秀士不看此牌猶可,看了此牌,驚出一身冷汗。齊聲道:“我等進取功名,卻累及父師,如何是好?”惟有竇建柱,字忠,其情性剛愎,怒氣衝冠,伸手向柱上將虎頭牌取下來,向石上一擊,打得粉碎,口中大罵:“不受人擡舉的狗官!冒昧申詳,妒賢慢士,有失朝廷重意。我等一齊向武昌節度使衙門,代父師伸冤。”不住的千狗官、萬狗官,竟罵上堂來。跟着他看的百姓,蜂擁而入。竇忠一發罵得高興,站在公堂之上,叫聲:“衆位休得喧譁,聽我說個明白。西陵縣所薦孝廉,第一名朱若虛,二名李逢吉,皆是先帝徵名數次,他二人因親老多病,不肯應詔。這狗頭王玖,道西陵縣冒進虛士,難道前任官長也是冒進虛士,先皇帝也是冒取虛士?我等權且出氣,再到上司與父師伸冤。”那看的百姓,因知府平日貪酷兩全,一個個公報私仇,大家罵個不止。

卻說這知府有個異父兄長王碔,是他母親先在人家爲妾生的。後來夫死家貧,母子無靠,出嫁於王氏,才生王玖。王玖出任黃州,他兄長也隨母到任,衙內衙外,皆以大老爺稱之。今日見兄弟詳了楊知縣,遇竇忠這般大罵,他卻帶着家丁出來廝打。見公怒齊發,不敢動手,呆呆的望了一會。又見竇忠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聲如銅鐘,錦幅花袍,腰金佩玉,十分華麗,站在公堂之上,尊嚴若神。又見他兩個家童侍在身傍,眉清目秀,俊俏端莊,雅緻不凡,王碔暗暗稱奇。勢利眼看勢利眼,熱腸人觀熱腸人。王碔輕輕附家丁之耳,說了幾句言語,那家丁點頭會意,走進公堂旁邊,向青衣小童拱手道:“請問你家老爺尊姓大名?”青衣回道:“這是我家三老爺,是西陵城西竇府,名建柱。我家大老爺名建德,現任河南開封府節度使;我家二老爺,現居太子少保、吏部左侍郎;鎮守山西太原府唐國公李淵,是我家老爺姊丈。今日府太爺目不識丁,我家老爺還要詣闕叩閽,奏稱王知府輕典傲賢,不體朝廷重意,要把這狗官斬首方休。”兩個家丁聽了此言,走至王碔面前,把舌一伸,將上項言語一一說明。正是迅雷不及掩耳,嚇得王大老爺毛骨悚然,急進內室,向王玖說道:“你性情急躁,惹下禍來,吾不知爾之死所也。”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了一遍。王玖大怒道:“這狗才,咆哮公堂,辱罵官長,我把知府不做,就與他拼了罷。”說罷,向外就跑。衆幕賓一齊上前相勸,王知府進內室去了,王碔也隨着進去。

王玖對王碔低聲道:“此事非曹師爺不可,我私去見也.他必有開解之處。”遂坐個小轎,開了後門,至關王廟,見了曹師爺,下了一禮,分賓主而坐。便說道:“曹師爺知今日府中之事否?”曹師爺道:“黃州城內,老少人等,互相傳說,因而知之。人言竇忠是個世家,京都必有內援,此事只宜和,不宜結。”王知府道:“小弟特來求教,望師爺指示。”曹師爺道:“老爺府中幕友甚多,小弟何足掛齒?”知府道:“他們只曉得刑名錢穀,決不疑,定大患,非我師不可!”曹師爺低頭不語。原來曹師爺與衆幕友不睦,個個在王知府面前挫他短處,知府耳軟,就疏慢了他,因此辭館而出,欲回漢陽原籍。知府見他低頭不語,只得下他一全禮。曹師爺扶起道:“我所以低頭不語者,心有所思耳。王公今日申文是旱路,還是水路?”知府道:“是水路。”曹師爺道:“這個不難。尊駕急早回府,令兩個能幹衙役,乘着快劃,趕回文書,我自有道理,晚間弟必有佳音回報。”知府拱手稱謝而去。

曹師爺即換了衣服,喚了從人,備了名帖,坐一乘玻璃小轎,到西陵縣公館下轎,對門子說道:“通票你家老爺,說漢陽曹瞻字福堂,特來拜會。”門子接了全帖進去。少頃,又出來:“我家老爺有請。”這曹師爺大搖大擺,走進中堂,與楊太爺敘禮,就分賓主而坐。楊知縣曰:“久慕大名,無緣拜會,今日相見,足慰平生。卑縣碌碌庸才,有勞師爺下顧,實出望外。”曹瞻道:“末弟年近七十,尚爲人役。楊老夫子宰治西陵,德洽民心。湖廣縣令一百餘人,未有如公者。小弟緣分淺薄,未得趨承教益,恨甚,恨甚!但小弟前來,兼訪竇府三老爺。”知縣即命竇忠出來相見。二人敘禮畢,竇忠道:“弟與足下素不相識,今日先生屈駕,不知何以教我?”曹瞻道:“弟在京都,蒙令兄大人不棄,頗稱莫逆。因弟年邁思鄉,才就黃州幕館。今春喘症屢發,欲回漢陽故土,暫寓關王廟養病。今日聞王公得罪了貴縣楊老夫子,並諸位孝廉公,小弟已勸王公趕回詳文,請楊老夫子並諸位孝廉公到府中,彩觴謝過。署中幕友都知小弟與令兄大人平日相善,故勸王公委弟來寓,邀個人情。弟素知楊老夫子居心忠厚,度量寬宏,料諸位孝廉公亦是大才,必不小見。若說到上司處分辯,縱然置王公於重治,三老爺咆哮公堂,辱罵官長,也有多少不穩便之處,並陷楊老夫子一個取人不當的條款。”曹瞻口中說話,手內揮扇,那扇上寫的一行晉字,是臨的右軍書法。竇忠見了,借來一看,款寫彬齋愚弟竇建文題,果然是親兄筆跡,遂不敢怠慢。曹師又說道:“弟在京都,聞令兄大人屢稱賢弟高才,居家謹慎,免旅人內顧之憂;盡日謳吟,期聖主旁求之詔。弟每神馳足下,以室遠爲恨,賢弟若不棄,瞻願拜下風,使瞻久而不聞其香,則生平之願足矣。”這一片言語,說得竇忠毛骨豁然,好不快活也。說道:“末弟素性遇懦,仁兄過獎,使弟名實不稱。愧甚,愧甚!”曹瞻遂起身向楊知縣作一長揖,又向竇忠也作一長揖,說道:“我等卜期再會,蘭集賦詩,表末弟忱意。只是今日之事,要看我的薄面,恕過了罷。明日我等好去開懷暢飲。”楊知縣道:“憑曹先生分付了就是。”曹瞻道:“王公說過了的,明日彩觴陪罪。”竇忠道:“我們也不吃他的酒,也不進他的衙門,就到先生寓所來,侯先生罷。”曹瞻道:“最妙,最妙。”起身拱手稱謝,欲回王知府口信。楊知縣同八個孝廉送出公館門外。曹瞻上了轎子,擡進府堂,故作辛苦勞倦之態。王知府接着,忙問事情如何?曹師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知府聽了大喜,忙排酒酬勞。曹師略略飲了數杯,辭知府而去。次日,與知縣歡呼飲酒不表。

木蘭奇女傳第二回:竇忠怒擊虎頭牌,朱盈夢會痘神女 第2張

過了二日,知府傳楊縣令進衙,慰以好言,就發八角伸薦文書,又每人贈儀程銀子五十兩。八位幸廉方進府叩謝,王知府設酒餞行,催促八人作速進京,以副聖意。於是楊知縣率八人回西陵而去。

再說朱若虛回到家中,就有許多親友臨門相賀,李福、劉東儼然一宦家官長。朱若虛擇了吉日,拜別祖先,囑咐妻兒好些言語,只帶李福作伴,馬上插一面黃旗,上書:“奉旨吏部候選”,望京都進發。正是岸花飛送客,檣燕語留人,漸於骨肉遠,轉與童僕親。後人有詩曰:

新起茅檐壁未乾,馬蹄催我上長安。

兒童只道爲官好,老去方知行路難。

千里關山千里念,一番風雨一番寒。

何如靜坐短窗下,翠竹蒼松盡日閒。

主僕二人在路上行了五六日,看過數縣風景古蹟。有時高興吟詩,有時憑今弔古。這長安大道,生隨風捲,驢屎馬溺之氣襲人口鼻。回思在家之時,何等清閒,未免有些傷感。又想起男子志在四方,恨不得插翅騰空,霎時便到長安。家人李福巴不得趕着八人,一路同行。朱着虛見竇忠一派富貴氣象,李逢吉等十分巴結,所以訪親問友,故意遲延在後。

一日,行至南陽地界,詢及土人,離城只有五十餘里。若虛思進城歇息,策馬加鞭,大約行了三十餘里,看看紅日西沉,望見一個老人,跨着青驢,綸巾羽扇,飄飄若仙。後面跟着兩個青衣童子,一個肩挑竹杖,掛着青蔑小籃,內盛木蘭花,香氣撲鼻,心腑俱涼;一個手提酒瓶,風送香醪,舌下生津。若虛欲上前問路,數次加鞭,趕之不上。轉過幾處楊林,忽然不見。若虛舉目四下一望,卻不是官塘大路,到了一個鄉僻所在。遙望竹苞松茂,一族寒煙。有個居戶人家,不得已上前問訊。過了月池,見八字門樓,上書“痘母詞”三字。李福將門一扣,內中犬吠不休。須臾, 走出一箇中年尼僧, 問道:“客官何來?”若虛不等李福開口,便答曰:“我們有事要進南陽城,偶然失路,煩大士指引。”尼僧道:“官人要進城,如何從小路到這裏來?此地進城還有四十里。”若虛道:“大士有幾位令徒?”尼僧道:“就是小尼一人。”若虛道:“卑****在寶庵中借宿一宵,明日早行,可容納否?”尼憎道:“出家人慈悲方便,歇息儘可,款待卻無。”若虛道:“卑人來得造次,不見喝叱足矣。”命李福帶馬進廟,先拜了聖神,次向尼僧施禮。舉目各處觀看,見神像如生,心生敬畏,當面供着香花水果,十分精潔。兩廊之下,盡是朱漆欄杆,小池內金魚對對,花臺上蛺蝶雙雙。太湖石畔,籙竹猗猗,夾道槐陰,白鳥鵠鵠。兩廊外另有一座小小客堂,橫書“小洞天”三大字,壁上字跡淋淋。近前一看,上寫道:

良夜伊何靜,香殘許自燒。

無心憐客恨,有意惜春宵。

市遠難沽酒,思繁強品簫。

青雲何處去,叫客獨傷雕。

三元居士李靖題

春夜夜何在,醉臥仍復起。

月色照庭除,徘徊吟不已。

問我何所思,霄漢橫秋氣。

披衣覺露滋,空階滴疏雨。

性情萬古同,莫道稱知己。

靖再題

若虛看罷,連聲稱讚不已。嘆道:“此人志氣不凡,懷抱非小。今番進京,務必要去拜訪。”須臾,尼僧獻茶,排出山珍果品,鮮色非常。若虛問道:“這題詩的一位李先生,幾時邀游到此?”尼僧道:“五年前到小庵,掛過了單的。”若虛曰:“何爲掛單?”尼僧道:“出家人借歇,名爲掛單。前日聞他在越王府中作了幕賓。以小尼愚見,越王未必識賢,此人非甘居人下者。或者心中別有所圖,亦未可知。”若虛問道:“大士是中年出家,是幼年出家?”尼僧道:“亡國餘奴,枉勞下問。”再欲問時,尼僧掌燈,催他主僕二人進客堂安歇,自去敲鐘擂鼓,也進禪房安歇去了。若虛心中想道:這個尼僧必是陳後主宮人。陳後主好酒娛詩,所以宮人亦皆風雅。睡至二更時分,心猶不寐,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嗟嗟,李福鼻息如雷。若虛心中想道:這般淒涼景況,怪不得李靖清夜賦詩。

將交三更時候,忽聞鐘鼓齊鳴,簫管沸耳,若虛好生驚異。舉目看時,不覺身子已出房外。只見痘母娘娘坐在殿上,好些有像面善。兩邊數十個女童,長幼不等;下面數十個長衣大漢,分立兩旁。娘娘分忖道:“把張七姑喚進來。”兩個兇惡漢子,牽四十多歲的一娘子,跪在階下。娘娘怒罵道:“痘疹有常例,三日發熱,以通臟腑脈絡。又三日開腠理髮苗,以象六數。始於頭面,以象天星;暢於四肢,以象萬物。三日齊漿.以象九數。又三日落痂,以象十二數。爾如何遲延日數,索人酒食?又藏頭露面,妄示災祥?種種不法,有幹天究!”命左右杖八十,再請旨發落。左右將女娘推倒在地,打得他呼爺叫娘,慘不可聞。朱若虛不忍,上前跪下道:“祈娘娘慈心待物,恕他這一次。”娘娘立起身來,喝叫:“住打!今看朱先生之面,暫且饒恕,若再蹈故轍,定不寬恕。”慌忙下坐,請若虛起來。若虛俯立,不敢仰視。 娘娘分付青衣掌燈, 引客到客堂拜茶,兩旁人役,一一退出。娘娘道:“官人休怪,這女兒是要責罰的。因他在世日,本富室女子,服御飲食,華美成性。嫁往婆家,家貧無活計,他卻盡出妝奩,使伯叔貿易,遂成鉅富。待公婆以禮,順丈夫以情。百年之後,上帝喜悅,封爲麻痘正神,屬在我的部下。前村杜氏有二子患痘。因觸犯了他,他就遲延日期,使二子順症翻爲逆症。杜氏一家驚慌,百般禱祀,竟置罔聞。杜氏司命向予告急,予另差正神前去調回症候。又念他前功不可盡棄,今日趁官人在此才加杖責,也是諒官人必來討情的。”

朱若虛聽了,方纔心定。拱手問道:“娘娘乃何代人氏,有何功德居此上位?”娘娘愀然下淚道:“爾真個忘我也。”若虛駭然不答。娘娘道:“我是爾前世妻,何氏女也,名靜貞。”若虛益發愕然。娘娘道:“爾前世貪取仕進,宦遊忘家,予十八歲適汝,不上一年,汝就出門,至二十八年始回,餘年四十有六矣。予因勞碌成病,公婆皆七十有餘。汝見家貧親老,妻病無嗣,心生悔悟,竭力操作,不上一年,予病亦痊,連生二子。汝與餘藜藿自甘,少有所積,即買魚肉供親,如此八年,公婆相繼而亡。居喪三年,未嘗缺禮。百年之後,上帝封予南陽麻痘正神之主,凡境內災祥,莫不預知。汝因名心未化,故重遊人間,不久亦當回神位也。吾昨日命土地迎汝至此,以期冥會。”

不一時,三四女童排列酒餚,果然是瓊漿玉液、仙果佳珍,非人間所有。着虛道:“卑人今造聖境,三生有幸,不知卑人亦得爲神否?”娘娘道:“賢人栽培心地,聖人涵養性天。天機不可泄漏,亦不容長祕,汝慎勿言可也。人言:人有三魂七魄,女子十四魄,皆虛語也。人之生,只有三神。”着虛問曰:“何爲三神?”娘娘道:“三神者,元神,識神,屍神。天命之性,靈而不昧,靜而不躁,好善惡惡者,謂之元神。其神屬陽,居於心之上,肺之下。父精母血感而成孕,十月胎完,氣足降生,漸而開知發識,思慮運動,佐元神理事者,謂之識神。其神屬陰,居於心之下,脾之上,是爲命根。人言命屬陽,性屬陰,是不知先天后天之道,人心、道心之別也。”若虛道:“敢問何爲屍神?”娘娘道:“懷胎之後,賢父賢母心神順適,六慾不生,胎氣安和,則濁穢氣輕,故生聰明男女;愚夫愚婦雖然懷胎,仍然縱慾,喜怒不常,飲食不節,紛華不戒,行坐不端,則濁穢氣重,故生蠢男蠢女。混沌初開,天地正氣,日月星辰,河海山嶽,胎氣化爲十萬八千魔君。儒釋道三教皆正神用事,修其道者,先學修心,故無近功;旁門邪術,皆魔神用事,修其道者,先學符咒,故有速效。人生之後,濁穢之氣化爲屍神,厭舊喜新,嗜酒娛色,善怒喜鬥,悅美麗紛華,皆屍神用事。居於心下肝腎之間,引誘識神。以蔽元神。百年之後,元神絕滅,即識神亦聽命於屍神,故謂之鬼。所以改頭換面,奪舍投胎。上帝慈悲,命三教聖人說法度世,崇正道,闢異端。汝元神未能爲主,屍神未能絕滅,焉能解脫人世也?吾在世時,未能潛修至道,元神、識神不能合一,算不得性命雙修,難還清陽真境。雖爲正神,未離鬼趣,徒司人間禍福,治百姓災祥而已。”

木蘭奇女傳第二回:竇忠怒擊虎頭牌,朱盈夢會痘神女 第3張

若虛問道:“如何爲性命雙修?”娘娘道:“曾子三省,顏子四勿,皆是盡心。盡心即是修性,到了****淨盡,屍神滅矣。天理流行,識神聽命於無神也。靜則一念不起,動則萬善相隨。斯時也,心如明月,念着止水,非明心見性而何?由此推求至道,抱一含真,凝神金窟,丹落黃庭,溫養灌溉,四象八卦倒轉道生。其道至簡,其理不繁,用工愈久,妙緒無窮。久則陽神衝翥,周遊六合。乾坤以上,另有乾坤;八極之表,別有風氣。永入清陽真境,纔算得出劫神仙,性命雙修。大道如斯畢矣!”若虛又問道:“弟子今承娘娘指示三教,我當從何教?性命雙修,我當從何處下手?”娘娘道:“心原屬火,火空則明,人心空亦明,此自然之理。聖人曰:‘心無慾念則空,心有主宰則誠。’釋近於道,其法不二;道近於儒,其式抱一。儒者執中,其象太極。太極之道,左陽而右陰;聖人之道,左仁而右義。吾於深明儒術,自有模範遵循,何須下問?”若虛又問道:“誠如子言,則三魂七魄無有是物也。”娘娘道:“三數生,七數殺,人魂強則生,魄盛則死。人身豈真有三個魂,七個魄哉!”若虛曰:“內經雲:‘肝藏魂,肺藏魄。’娘娘說元神居心上,屍神居心下,內經之言,不亦誣乎?”娘娘道:“《黃帝內經》是就常人言之。常人陰氣盛,陽氣弱,故魄居上,而魂居下。若夫至人,則陽旺陰衰,魂居上而魄居下,故曰魂升魄降,道氣長存也。”

朱若虛聽了這一片言語,跪下道:“卑下不願進京,就在此處修道若何?”娘娘道:“汝英氣太銳,此回進京,雄心壯志自然消盡,宜早回家潛養心性,此地不宜久居。”若虛道:“娘娘這般清涼聖境,如何不可久居?”娘娘只是長嘆不言。又囑道:“官人回家,切不可從此地經過。”若虛再欲問時,忽聽雞鳴數聲。娘娘道:“咫尺陰陽,如隔萬里,請官人回寓。”左右女童引路,娘娘降階相送。進了客房,南柯一夢,酒氣仍然在口,清氣依然在袖,夢中言語,切切在心。

霎時天明,尼僧鳴鼓燒香。若虛連忙起來,望神聖再拜,就在庵中用了點心,取出五兩銀子,送與尼僧道:“卑人在此吵擾一夜,這點微資,以作神前香燭之用。”尼僧雙手接着,笑容可掬,合掌謝道:“本不該受此厚贈。前日小尼靜坐,觀心入定之時,見本廟娘娘催我往別處安身。小尼因半文無辦,不敢遠行。今日得此厚贈,小尼願再生報答而已。”若虛道:“汝將覓何處安身?”尼僧道:“出家人行蹤難定, 曉得緣法在於何處? ”若虛道:“就往西陵安身若何?”尼僧猛然省悟道:“三年前李靖相我之面,說我四十五年命犯遷移;又代餘卜《易》,留着四句批辭,有西陵二字。”遂尋出來,送與若虛看:

地火明夷第幾爻

批雲:

揮金逢義士,舉趾入齊安。

西陵可駐足,添油續命丹。

若虛看畢道:“李靖深明《易》理,精通數學,真是諸葛一流人物。不知他何故至此?”尼憎道:“他先進南陽,見了伍雲召總兵大老爺,勸伍大老爺棄官雲遊,可免此地生靈塗炭。起初伍大老爺還客禮相待,後來聽了幕賓言語,道他妖言惑衆,他就連夜逃至此地,微服進京去了。”若虛道:“既如此,你可作速收拾往西陵會罷。先問雙龍鎮,尋朱天錫、天祿,出吾手書,必然收留。”逕取文房四寶,問了尼僧法號,就書道:

吾路過南陽,遇此尼僧。法名慧參,頗通禪趣,通曉藏典。今僧有事故來此,爾可緩緩代覓安身之所,不可怠慢,負予之意。是囑!

慧參將書收好,若虛主僕望西而行。尼僧也收拾行李,又央人代他照理香火,拜別神聖,向東而去。欲知後事,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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