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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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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準(961年-1023年10月24日),字平仲,華州下邽人,北宋政治家、詩人,與白居易、張仁願並稱“渭南三賢”。接下來本站小編就給大家帶來相關介紹,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十九歲時,他金榜題名,汴梁城中春風得意馬蹄疾;

三十四歲,他入閣爲相,金明池畔天子親手戴花,簪花少年,風華正茂;

四十三歲,他傲立澶州城頭,幾乎以一己之力挽救王朝於危亡;

六十歲,他被貶雷州,最終無聲無息的客死南疆蠻荒之地。

一生大起大落,幾經沉浮;一生輾轉飄零、貶謫四方;一生譭譽傍身,榮辱相伴。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而名相寇準,卻用他絕世的風姿與不屈的傲骨,凝鍊出了兩宋三百年最硬的脊樑,寫就了千百年後依然不朽的傳奇。

年少成名不欺君

公元961年,寇準出生於陝西渭南一戶普通的書香門第。

其父寇湘曾是後晉的進士,只可惜生不逢時,在五代十國這個王朝紛繁更迭的亂世,寇湘短暫的仕途,也隨着後晉政權的快速瓦解而草草終結。

從此寇湘便專心於輔導長子的學業,而寇準不僅聰明好學,還完美地繼承了父親考取功名的基因——北宋太平興國五年(980),年僅19歲的他,第一次赴京趕考,便高中進士。

太平興國五年這一榜,可謂羣星璀璨,即使與涌現出蘇軾、蘇轍、曾鞏等不世奇才、號稱“千年科舉第一榜”的仁宗嘉佑二年科舉相比,亦不遑多讓。

這一科中,寇準、李沆、王旦、向敏中等六人,都先後位至宰輔,他們橫跨太宗、真宗兩朝,在當時都是名滿天下、政績斐然的良臣賢相。

當然這都是後話,此時擺在19歲寇準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宋初的科舉制度,對於人才的錄用有一套嚴格的程序,省試考取進士其實並不保險,最終還要參加由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如果沒有入天子法眼,也仍然有被一票否決的可能。

而根據過往的經驗來判斷,太宗皇帝偏愛老成持重之人,殿試時,太年輕的進士極有可能會被淘汰。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2張

基於這樣的原因,有人便好心提醒寇準虛增年紀,以確保入選,豈料寇準一口回絕,且義正言辭地說道“準方進取,可欺君邪?”

面對可能功虧一簣的風險,卻不願嘗試看似無傷大雅的作弊行爲,這樣選擇的背後,其實恰恰反映了寇準性格中兩個最爲顯著的特點:

首先就是剛直,寇準一生行事都是光明磊落,即使面對“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巨大誘惑,年輕的寇準也沒有因此而放棄做人的準則。

第二,拒絕弄虛作假,可能還有深埋在寇仲骨子裏的傲氣——以未及弱冠之年蟾宮折桂,寇準何等意氣風發,如此光宗耀祖之事,哪能遮遮掩掩?

這種驕傲甚至高傲,自信乃至自負的心態,終其一生,都是寇準最鮮明的印記。

最終,寇準的堅持沒有被辜負,殿試有驚無險,如願進士及第。

“挽衣留諫”的君臣佳話

太平興國五年夏天,新科進士寇準被外放到歸州巴東任縣令,三年任滿,又調大名府成安知縣。

雖然在地方上兢兢業業,政績和口碑也相當不錯,但畢竟天高皇帝遠,一晃四年,寇準的仕途並沒有什麼起色,而與此同時,當年的同榜進士中,已經有人受到太宗的青睞和重用。

轉機在不經意間突然降臨,公元985年,西北党項族李繼遷叛亂,成安知縣寇準被抽調到前線督運軍糧。

深處西北邊境的寇準,將前線的所見所聞,經過分析思考以後,總結成一篇名爲《御戎策》的書面報告上呈朝廷,而這是因爲這封奏摺,讓寇準終於進入了宋太宗的視線。

此後寇準的人生開始扶搖直上,先後出任三司度支推官、鹽鐵判官、樞密院直學士、樞密院副使、參知政事,在三十多歲的年紀,便成爲了大宋最年輕的國家級領導。

由地方進入中央,隨着職務的不斷提升,寇準獲得了更多參與國家決策、展現政治才能的機會,當然也有了更多與皇帝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端拱二年(989年),寇準奏事殿中,大膽進諫,但由於忠言逆耳,宋太宗很是反感,隨即準備拂袖而去。

意見尚未發表完,皇帝便要提前離場,寇準我行我素的脾氣也上來了,扯住宋太宗的衣角,勸他重新落座,直到把話講完。

準嘗奏事殿中,語不合,帝怒起,準輒引帝衣,令帝復坐,事決乃退

寇準的行爲雖然狂悖無禮,但出發點卻是忠君愛國,盡臣子的本分。也許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事後宋太宗不僅沒有追究寇準殿前失儀之罪,反而對其十分欣賞,甚至揚言“朕得寇準,猶文皇之得魏徵也”。

宋太宗有沒有唐太宗的英明神武不好說,但寇準絕對是個比魏徵更彪悍、更不要命的錚臣。

要知道,封建社會的君臣關係,別說在朝堂之上公然拉扯皇帝的龍袍,即使仰面視君便視爲有意刺王殺駕。

讀史至此,不禁感嘆寇準有幸生在了北宋這樣“不殺言官”的好時代,又遇到了惜才愛才的宋太宗,否則,“挽衣留諫”恐怕就會演變爲一場流血事件,而不是後來流傳千古的君臣佳話了。

而在一幫唯唯諾諾、只知阿諛奉承的臣子裏面,始終剛直不阿、坦坦蕩蕩的寇準,雖然屢有冒犯龍顏之舉,但這樣光明磊落的性格,也越來越受到太宗的喜愛。

只是趙光義雖貴爲天子,也有心效仿先賢,做一代聖主明君,但說到底他也是個凡人,也有平常人的喜怒哀樂,在百官羣臣的俯首帖耳之中,被寇準這樣的愣頭青時不時的怒懟,時間一長,又難免心生芥蒂。

寇準就是這樣一個讓宋太宗又愛又恨的直臣——靠得太近,他渾身的刺無比扎人,離得太遠,又總能記起他的優點和好處。所以縱觀整個太宗朝,幾乎都能看到君臣二人相愛相殺的場面。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3張

君臣間的相愛相殺

公元993年6月,樞密使張遜和副使寇準從樞密院歸家途中,張遜儀仗在前,而後面的寇準車駕卻突然被一滿身酒氣之人攔住,跪伏路中,對其高呼萬歲。

攔路稱萬歲,便是將寇準視爲皇帝,這難免使寇準惹上欺君謀反的嫌疑,此事經過發酵,傳到太宗耳裏,趙光義便將張遜、寇準召到御前問話。

其實“萬歲事件”可大可小——莫說寇準並無篡位之心,便真是要謀反,也不會蠢到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一個瘋癲之人當場高呼萬歲。

宋太宗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寇準只要簡單地擺事實、講道理,最終無非大事化小,不了了之而已。

但性格無比強勢執拗的寇準,哪能平白受這等冤枉,當即便將此事歸結爲有人暗中陷害,並將幕後的始作俑者直指上司張遜,理由是兩人在樞密院的工作中經常出現分歧,而張遜便藉機報復。

張遜也不是軟柿子,隨即怒斥寇準轉移話題,要其老實交代問題。就這樣,朝堂之上,張、寇二人你來我往、爭執不休,直到面紅耳赤仍不肯作罷。

國家最高軍事機構的兩大負責人,在御前如村婦撒潑,實在有失體統,宋太宗看在眼裏,煩在心頭,直至勃然大怒,隨即下令,各打五十大板,將張、寇二人同時免職,並將寇準“發配”到山東青州任職。

但正如前文所言,趙光義對於寇準的感情,是矛盾而糾結的,盛怒之下將其驅趕出京,但氣頭一過,又十分記掛,而且時間一長,太宗更感煩悶。

終於在694年10月,趙光義再次下旨召寇準回京。

時隔一年,君臣重逢,太宗倍感親切喜悅,甚至不等寇準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將腳上的箭傷展示給寇準看,還頗爲埋怨的責問道:卿來何緩耶?”(寇愛卿你怎麼現在纔來呀)

而寇準估計還在氣頭上,面對皇帝的真情流露,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臣非召不得至京師。”

趙光義也並未計較,因爲他此次重新啓用寇準,除了私人情感之外,還有一件更爲重要、甚至關乎趙宋江山基業的大事,非與其商議不可。

議定儲君,又經沉浮

原來宋太宗繼位日久,卻一直未立儲君,而帝國長時間沒有明確接班人,對於社稷而言,覺非幸事。

其實也並非趙光義不想早立太子,只因他的皇位來自於其兄宋太祖趙匡胤,而且在皇位的傳承過程中,還鬧出了其涉嫌謀殺兄長奪位,史稱“斧聲燭影”的千古之謎。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4張

也正因如此,讓趙光義一直承受着皇位來路不正的流言蜚語。

隨着時間推移,擺在趙光義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既然帝位得自太祖,那麼幹脆將皇權再次轉交給兄長的子嗣,以自證清白。

但畢竟是千里錦繡江山,怎麼甘心拱手相讓,趙光義當然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承繼大統,但這樣一來,又更加坐實了外界對其眷戀皇權、弒兄奪位的猜測。

就在這種反覆的權衡、糾結之中,太子人選的問題,一直懸而未決,而滿朝文武,面對敏感的儲君人選,大都明哲保身,採取裝聾作啞的態度。

所以,宋太宗才迫切地希望敢直言、不怕事又有擔當的寇準能夠提供意見。

面對皇帝的詢問,寇準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側面說道:神器所託,不可謀及他人,唯陛下擇所以副天下望者。

言下之意,即是要皇帝遵從內心的想法,自行定奪。此語正和太宗心意,於是追問道“襄王可乎?”寇準曰:“知子莫若父,聖慮既以爲可,願即決定。

幾句簡短的對話,對於皇位繼承人的問題,寇準似乎什麼也沒說,又似乎引導皇帝做出了最終的選擇。

就這樣,皇位傳承塵埃落定——太宗第三子,襄王趙元侃被立爲儲君,即後來的宋真宗趙恆。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5張

儲君既定,寇準旋即再次高升,不僅以34歲的年齡成爲參知政事(副宰相),而且太宗金口玉言,此後寇準所有儀仗、規制、待遇,皆與宰相一致。

位極人臣的同時,寇準也更受天子的信賴與器重,有人給宋太宗進獻寶物通天犀,太宗令工匠加工成兩條犀帶,一條自用,另一條便賜給了寇準——對於臣子而言,這是何等的榮耀與恩寵!

但榮寵無以復加的同時,寇準又再度受到其性格的反噬。僅僅兩年之後,重返中樞的寇準,又再次被貶。

究其原因,也與“萬歲事件”沒有本質區別,不過是皇帝對寇準的用人安排有所指責,如果寇仲及時低頭認錯,頂多就是批評教育。

但其在御前不停爭辯,喋喋不休、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對於這樣一意逞強,不識大體、不知分寸的寇準,太宗不禁感嘆:“鼠雀尚知人意,況人乎?”隨後再次將其貶黜鄧州。

只是誰料此次出京,竟成二人永別,真到997年太宗駕崩,這對相愛相殺多年的君臣,都未能再次相見。

而寇準直到1004年,纔在參知政事畢士安的推薦下,重新在真宗朝入閣爲相。

“澶淵之盟”——不朽的封神之作

真宗繼位不久,即公元1004年秋(景德元年),遼國大舉南侵,深入宋境,兵臨黃河北岸澶州城。

黃河天險一過,中原將一馬平川,北宋將再無力阻擋入侵之敵。

遼軍來勢洶洶,前線告急文書一夕五至,而面對危局,北宋的高級官員,表現得更是惶恐不安: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提議遷都金陵,樞密副使陳堯叟是四川人,則主張避禍成都。

滿朝文武,都在想着如何逃避,只有剛剛走上中樞崗位的寇準,力排衆議,堅持發兵,北上抗遼。

面對軟弱妥協的大臣,寇準嚴辭怒喝,甚至威脅要將臨危避戰者就地正法,朝堂之上,寇相正氣凜然,百官噤若寒蟬。

面對皇帝,寇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權衡利弊,分析得失,終於打動了宋真宗,年輕的天子遂決定親自北上迎敵。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6張

目睹皇帝御駕親臨,澶州軍民山呼萬歲,熱血沸騰,但真宗性格柔弱,甫至前線,面對契丹鐵騎,又開始患得患失、猶豫不決。

爲了給皇帝吃定心丸,寇準更是冒着槍林彈雨,整日在城頭飲酒作樂,如此一來,纔再次堅定了真宗抗遼的決心。

宋帝御駕親征,澶州前線戰意高漲,此後連戰連捷,各路勤王兵馬又旦夕將至,形勢一片大好。而反觀遼國這邊,孤軍深入,且戰事不利,長此以往恐有難以脫身之虞。

有鑑於此,遼國蕭太后主動向宋朝議和,但條件是需要宋朝歸還關南之地,方纔退兵。

真宗本來也不是堅定的主戰派,見此情形,連忙見好就收,並安排曹利用爲代表,赴遼營談判。

爲促成合談,臨行之前真宗還向曹利用交代:領土不得割讓,但若要金銀,百萬兩以內,都可以答應。

但寇準不願意了,本來形勢一片大好,寇準就有心決戰到底,只是戰爭畢竟是勞命傷財之舉,況且現在交戰雙方都傾向議和,他作爲臣子再從中作梗,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只能暗中攔下即將出行的曹利用,警告說道:皇帝雖然答應可以給一百萬兩,但你如果承諾超過三十萬,回來我就殺你的頭。

最終,在寇準的威脅之下,曹利用不辱使命,宋朝歲貢三十萬兩,兩國合談達成,史稱“澶淵之盟”。

北宋名相寇準,他寫就了千百年後依舊不朽的傳奇 第7張

不得不說,做爲同僚,強勢、剛直、固執,充滿攻擊性和侵略性的寇準,自然令人難以親近,當時甚至有“寇準上殿,百僚股粟”的傳言,可見其人之威。

而作爲臣子,不分場合、不死不休地堅持原則,這樣的寇準,除了宋太宗,估計也很難受到當權者的賞識。

但就是這樣又臭又硬的寇準,幾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促成了澶淵之盟這種改變宋遼命運,具有跨時代意義的合談。

此後,東亞大陸上兩個最強盛的帝國——宋、遼名義上結爲兄弟,並以此爲基礎,開創了兩國延續百年的和平繁榮局面。

而做爲澶淵之盟的“總導演”,寇準的聲望和威信也在此時達到了頂峯。

黯然離去,時代悲歌

但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正是寇準身上這種沒有退路、不計後果的執拗,將他推向了光耀兩宋的人生巔峯,也正是這種充滿侵略性、又毫無分寸感的執拗,讓他從九霄之上一次次重重跌入凡塵、甚至是地獄。

“澶淵”之後,很快就有一種聲音傳到真宗耳內,說寇準爲了自己青史留名,才執意抗遼,其實就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心態,而籌碼則是皇帝的個人安危和大宋的江山社稷。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惡毒的中傷開始讓真宗信以爲真,並逐漸疏遠寇準,澶淵之盟後的第二年,對大宋居功至偉的寇準再次被貶。

此後寇準雖又在1019年被再次起復,但真宗逐漸昏聵,醉心迷信活動,病重之後更是受權臣丁謂擺佈,又放任皇后劉娥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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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寇準忠心社稷,極其反對丁謂專權,皇后涉政,便與楊億密謀由太子監國,不料消息走漏,皇后劉娥先下手爲強,矯詔將寇準罷相。

隨後,懷恨在心的劉娥對寇準是一貶再貶,直至雷州司戶參軍——宋朝雖不殺文官,但將老邁的寇準貶至南方蠻荒之地,其用意不言自明。

1023年,六十二歲的寇準,無聲無息地死於雷州貶所,可憐兩宋最風華絕代、個性鮮明的賢相,死時身無長物,唯有太宗當年御賜的犀帶一條。

更令人唏噓的是,寇準年輕時曾寫詩“到海只十里,過山應萬重。”誰知一語成讖,最後當真卒於東南門至海岸只有十里遠的雷州,而此地,遠離家鄉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