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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父是個大奸臣,爲何孔子卻要庇護他呢?

來源:安安歷史網    閱讀: 2.24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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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奸臣貪官有非常多,但是能像下面這位一樣,被歷史明確記載,卻還得到孔夫子的語言庇護的,可真不多見。

成語“慶父不死,魯難不已”出自春秋《左傳》。意思是:如果慶父這個大奸臣不死的話,魯國的災難就不會終止。

慶父是個大奸臣,爲何孔子卻要庇護他呢?

(圖)子曰春秋 劉華龍_繪

古人把慶父比喻成製造內亂的罪魁禍首,民間還把他評爲十大奸臣第一名。那麼,這慶父究竟有多大本事呢?他又爲什麼要把魯國攪得不得安寧呢?難道一定要他死了,魯國纔會安寧嗎?

“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一百多年後的孔子,對慶父這樣的“亂臣賊子”卻不願詳談,可謂“諱莫如深”,能隱瞞的則儘量幫他隱瞞,能不說的則儘量不說,並且多使用中性詞彙,不做曲意醜化。

爲什麼會這樣呢?

慶父是個大奸臣,爲何孔子卻要庇護他呢? 第2張

首先,慶父並非篡位者。

按當時的繼承法,魯莊公去世後,法定的繼承人應該是他的嫡子,但是,夫人哀姜沒能生出繼承人來。

因此,魯國的君主之位究竟該傳給誰?就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魯莊公的庶長子般、庶長兄慶父,都可以成爲合法的繼承人。無論是公子般還是慶父當上了魯君,都不應該視作篡位者。所以孔子並沒把慶父歸入“亂臣賊子”之列。

《左傳》上對魯莊公兄弟四人討論接班人的問題有詳細記載:

莊公、季友各投公子般一票;慶父、叔牙各投慶父一票。公子般與慶父2∶2。不料,季友自作主張,毒死了叔牙,導致了公子般2∶1勝出,爲君。

接着,慶父由於有爲君的資格,卻沒搶到,於是心理不平衡了,慾望驅使着他,喪心病狂地連續殺害莊公的兩個兒子後,自立爲君。慶父幹了這樣的壞事,孔子不想說,爲什麼?因爲魯國非常講求“親親尊尊”,這是自家內部的事,幹嗎說出來給外人聽?家醜不可外揚也。

另一方面,最重要的一點,慶父就是中了奸計,吃了齊國人的大虧。

當慶父買通殺手,殺害莊公兒子,再假裝好人,出面報仇,剷除兇手的時候,殊不知,齊國人也正在用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伎倆對付他!

魯國人當時可沒有覺得慶父必須要死了,國家纔會安定。“慶父不死,魯難不已”這句話,根本就不是魯國人說的,也不是後人理解的那種意思,而是齊國人說出來的。

這裏面是齊國打垮魯國的一個陰謀!

根據《左傳》的記載:

齊國的仲孫湫來魯國訪問後,回到齊國,對齊桓公說了這樣一句話:“不去慶父,魯難不已。”

這句話是齊國大夫仲孫湫對齊桓公說的。什麼意思呢?

不除掉慶父,魯國的災難就不會結束。並非說慶父的心很壞,能耐很大, 攪得魯國不得安寧。而是因爲:以慶父的身份該爲君主了,卻沒能當上君主, 有這種身份的人不除掉的話,魯難就不會結束。

齊桓公問:“若之何而去之?”就是說,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他這奸人剷除掉呢?寡人派軍隊過去殺了他,可否?

回答說:您千萬別除掉他,繼續等待。“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

仲孫湫先說,不除掉慶父,魯難就不會結束,然後又說,不要除掉慶父, 只有留着他,才能讓魯國的災難進一步惡化!大王您只要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齊桓公馬上就悟過來了,妙啊,妙!又問:“魯可取否?”

我們能不能趁這次機會把魯國吞併了?

回答說:“不可。”

魯國秉承周禮,爲立國之本,他的“根本”還並沒有動搖,所以我們還不能吞併他,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動搖他的根本。

怎樣才能動搖他的根本呢?

“霸者以養亂爲功。”要引導、培養他們自相殘殺,越亂越好!不必出兵討伐慶父,要留着慶父這個奸人,讓他繼續禍害魯國,最終逼着他自殺(將自斃)!到那時,魯國災難深重,我們再出面,親而有禮,匡扶正義,撥亂反正, “此霸王之器也!”

齊桓公鼓掌曰:“善。”

就這樣,在齊國人的險惡操控下,憤怒的魯國人把矛頭都指向了慶父,慶父被迫逃跑到了莒國。齊桓公授意季友快快回國,輔佐魯莊公的第三個兒子公子申爲魯國君主,這就是魯僖公。

季友一上臺,就派人重金賄賂莒國君主,要求驅逐慶父,慶父最後沒人敢收留他,就住在汶水之上。季友又派人過來傳話,二哥,你若肯自裁,我可以保證你老婆兒子都平安無事。

傳話的人來了,想告訴慶父,又不好說出口,就站在外面號啕大哭。慶父聽到了這種哭的聲音之後,就說,我明白了。然後他解下衣帶,把自己吊死在了一棵樹上。

慶父死了,齊桓公對平定魯難、安定魯國立下了大功,不免要在天下諸侯中大肆宣傳。爲了彰顯霸主的公平風範,他把魯國夫人齊哀姜抓回來,處死後,再將屍體交還魯國。這就是哀姜叫“哀”的緣故

孔子在編寫這段歷史的時候,於理,不能說慶父是好人;於情,又不想說他是壞人。並且吃了齊國人的啞巴虧,有苦說不出,怎麼辦呢?那就不說算了,諱莫如深,不好說呀,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就好。

勝利者總是可以任意美化自己。齊桓公如此,那個魯國新任掌權人季友也是如此。因爲失敗者再也不能爲自己辯護了。

《左傳》中說,季友將要出生時,他爸魯桓公就請人算過一卦:

算出這是一個男孩,他的名字就叫作“友”。他生下來就該是當佐證的命,站在國君的左右,在兩代人之間,輔佐國君。他的後人如果不興旺了,魯國也就不興旺了。

果然,季友一生下來,手上的掌紋,呈一個“友”字。

(圖)春秋形勢圖,黑箭頭處爲魯國所在地

可是,無論怎樣美化,事實勝於雄辯。事實是什麼?事實就是:慶父死了之後,魯國被分成了三份。

從季友開始,魯國出現了“三桓”:

孟氏,魯桓公二兒子慶父的後人;

叔氏,魯桓公三兒子叔牙的後人;

季氏,魯桓公四兒子季友的後人。

這三大家族成爲魯國的最大貴族,因爲都是魯桓公的後人,所以叫作“三桓”。而最小的季氏一族,則成爲最有實力的“三桓”之首。魯國公室反而徒有虛名了。

“三桓”沒有什麼好吹的,其本質和後來的“三家分晉”一個故事。魯國實際上從季友開始,已經被齊國成功地分成了三瓣,動搖了根本,瓦解了根基,爲後來的吞併打下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