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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坦克英雄譚秉雲:一個人堵了美騎2師八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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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獻給祖國的英雄作爲反坦克英雄,他曾與黃繼光、邱少雲、楊根思齊名;作爲共和國的功臣,他幾十年像金子一般熠熠閃光;作爲朝鮮黨和人民邀請的國賓,他在古稀之年重遊了三千里江山;作爲中華民族的傑出人物,共和國50週年盛典,他再次被黨和人民請上了天安門觀禮臺──中外軍事史上的奇蹟──記前志願軍一級戰鬥英雄譚秉雲。

反坦克英雄譚秉雲:一個人堵了美騎2師八小時

一箇中國士兵與一個美軍師的較量

--記反坦克英雄譚秉雲

1999年10月1日,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了慶祝建國50週年的盛大慶典活動,當五星紅旗在莊嚴的國歌聲中冉冉升起,當我人民解放軍的各兵種戰鬥分隊英姿勃勃地通過天安門城樓前,當各式戰車與新型坦克轟隆隆駛過寬闊的長安街,在國慶觀禮臺上的一位76歲的老人激動得淚水漣漣,因爲,在這位古稀老翁的心中,國旗、軍隊,尤其是坦克,有着非同一般的份量與意義......他,就是我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反坦克英雄譚秉雲。

一個人,一支槍,三顆手雷,竟將美騎二師堵截整整八個小時!

1951年夏,來自四川省江津縣(現重慶江津市)的志願軍戰士譚秉雲,在朝鮮戰場上陡然成爲傳奇式的英雄。

那一年的5月下旬,第五次戰役後期,以美國爲首的聯合國軍利用志願軍前突太猛,戰線延伸太長的機會,出動大批機械化部隊,猖狂北犯,企圖與一支巳突破我軍北漢江防線的摩托化部隊會合,以斬斷江南我軍後撤之路。

在東京,李奇微將軍驕橫地向記者宣稱,他正在創造一個類似於他的前任麥克阿瑟曾經創造的"“仁川登陸”似的輝煌戰例,而這一次吃虧的,不是北朝鮮人,而是中國人。戰局的確巳經到了萬分危急的地步。尚在北漢江以南的我軍大部隊、機關、後勤奉命火速北撤,以免被敵人包了“餃子”。敵機瘋狂轟炸,江面上無法搭橋,人多舟少,戰士們只好就地砍伐樹木,用繩子連成長串橫置江面,會水的遊向北岸,不會水的則抱着圓木,“爬”過北漢江。爲確保南岸我軍安全渡江,譚秉雲所在的中國人民志願軍二十七軍某部從東線星夜疾進,趕到金化東南四十公里處的三九0高地,緊急構築工事,以阻擊進犯之敵。他們的任務簡單而明白:不惜一切代價,爲大部隊安全過江爭取更多的時間。

5月24日這天傍晚,班長譚秉雲帶着新戰士毛和在三九0高地下面的公路旁邊挖好了散兵坑。這地形是譚秉雲精心選擇的,這一段公路很窄,一邊是小河,另一邊是山岩。河岸和巖壁都很陡峭,打壞敵人一輛坦克,其餘的坦克很容易被堵塞。作爲一班之長,譚秉雲深知這次阻擊任務的重大意義。趕到三九0高地後,他立帶領全班戰士到指定地點構築工事。稍後,他又把其餘戰士留在山腰上的戰壕裏打掩護,自己則帶着毛和下了公路。譚秉雲睜着警惕的眼睛,注視着公路盡頭處的動靜。只見遠處的天幕上,掠動闃一道道光柱。不一會兒,隨着光柱越來越來越近,轟響聲也越來越大。有一道光柱穿過前面的一片樹林,射到了隱蔽着千軍萬馬的三九0高地上,再從高地移向河面,又突然移到了譚秉雲藏身的地方。幸虧他早巳用樹枝將自己隱蔽好,敵人看不見他。從樹葉的縫隙望出去,光柱一道連着一道,數不清有多少,在公路上不停地晃動,一個個龐然大物從遠處疾馳而來。遠看,彷彿扭動着一條巨大的鐵鎖鏈。公路上塵土沖天,把那一道道光柱也染成了橙黃色。“班長,看清了嗎?有多少輛坦克?”新戰士毛和緊張地問。"還看不清楚,"譚秉雲從腰間取下一個手雷遞給毛和說道,"我先上,你在這"這時,從轟響的引擎聲巳經分辨得出履帶的鏗鏘聲,車上的光柱還直直地射到了隱蔽着班裏戰友的半山腰上。譚秉雲離開用樹枝遮擋着的散兵坑,在灌木叢中向前爬去。坦克越來越近。譚秉雲雖然是個參加過解放戰爭的老兵,但打坦克比畢竟是生平第一次,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坦克離他不到二十米了,他一動不動;十五米了,他直起身單腿跪地,右手緊握着手雷,左手食指套在插圈裏,繼續耐心地等待着。

坦克每前進一米,毛和與山腰上的戰友們心裏就揪緊幾分。五米,三米,終於,戰友們看見譚秉雲手一揚,手雷疾速飛出,成弧線向當頭的坦克砸去。“轟!”隨着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一團滾燙的氣流猛撲到譚秉雲臉上。他定睛一看,氣人,吃了他一手雷的坦克並沒有被打“死”,它的前燈被炸爛了,一邊胡亂地打炮,一邊繼續往前爬,很快便從譚秉雲面前駛過去了。譚秉雲這一下急了,放它過去,萬萬不能!他不顧死活地衝上公路,甩開大步猛追坦克,對準它的屁股扔出了第二顆手雷。他還沒來得及臥倒,猛烈的爆炸聲中,一塊彈片擊中了他的額頭。眼前一黑,他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公路上。“班長!班長!”毛和飛跑上公路,抱住譚秉雲大聲叫喊。譚秉雲的眼前糊滿了額頭上淌下的鮮血,熱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他用衣袖擦着眼睛、額頭,焦急地問:“坦克呢?坦克呢?”“完啦,坦克巳經報銷了!”一聽這話,譚秉雲才鬆了口氣。毛和掏出急救包,就往譚秉雲頭上纏。這時,一串炮彈在他們身邊炸開。譚秉雲一把推開毛和,急聲叫道:“快,快打第二輛!打,打!”他提着槍搖搖晃晃地奔下公路,沿着路邊的小溝,向迎面逼近的第二輛坦克衝去。這一動彈,鮮血又從紮緊的繃帶裏滲了出來,順着臉頰流淌。譚秉雲顧不得抹一下血,靠着還能看見的右眼,將最後一顆手雷向坦克擲去,眼前霎時衝騰起一團巨大的煙火,坦克“吱”地嘶叫了一聲,驟然停下了,但馬達還在轟轟地響着,炮口還在噴吐着火光。譚秉雲一個翻身滾到公路上,端起自動步槍向着坦克掃射。他知道此時自己只有主動吸引敵人的火力,毛和纔有機會靠上前去將坦克收拾掉。果然,敵人轉動炮塔,炮彈、機關槍子彈一齊向譚秉雲打來。趁這時候,毛和繞到坦克後面扔出手雷,將坦克炸燬。譚秉雲跑上公路,看見後面的一長串坦克正拼命倒車逃跑。這時,毛和突然驚叫起來:“班長,人,人!”譚秉雲驀地回頭,看見從巳被炸燬的第二輛坦克頂部鑽出來一個美國兵。這傢伙真是奇怪,雙手下垂,腦袋顧耷拉在胸前,身子卻還在蠕動。譚秉雲一眼便識破了敵人的障眼法,這分明是坦克裏的敵人頂出來的一具死屍。譚秉雲沒等屍體落下來,一把抓住坦克上的凹形鐵環登了上去。屍體剛從他身邊滑落下來,他端起自動步槍,順着炮塔頂上的天門蓋往裏送進去,“嗒嗒嗒嗒”便是一梭子。坦克裏發出幾聲哀嚎,隨後便什麼也聽不見了。譚秉雲站在坦克上向南望去,敵人的其它坦克巳經跑得老遠了。他回到散兵坑裏,一屁股坐了下去。這時,才感覺到腦袋重得像磨盤,裏面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爬,在咬,伸手抹抹臉,滿手是粘稠的血。繃帶巳經沒有了,什麼時候掉的,他全然不知。毛和單腿跪地,再一次將班長頭上的傷口包紮好。

天巳經放亮了,一輪紅日從高高雪嶽山後露出臉來。美機開始對三九0高地進行狂轟濫炸,山頭上碎石泥塊飛濺,濃濃的硝煙塵土鋪天蓋地籠罩了公路。毛和巳經被譚秉雲派回去要手雷去了,這段與敵最近的公路上只有譚秉雲一個人。

這時,一輛篷吉普車從北面疾馳而來吉普車不斷地鳴響着喇叭,好像是叫好輛巳被譚秉雲打“死”的坦克讓開道。譚秉雲見車身上塗着醒目的白星徽,駕駛員穿着暗綠色的美軍制服,戴着剛盔,估計這一定是前兩天突破我軍防線的敵人,企圖與這支進攻的裝甲部隊聯絡。他睜着一隻露在繃帶外面的眼睛,端起自動步槍,瞄準汽車狠狠地打了一個“快放”。方向盤前面的玻璃碎了,駕駛員猛地歪倒在座位上。

剛纔汽車不斷地鳴喇叭,倒把譚秉雲提醒了,眼下這段公路巳經被堵塞住了,其餘的坦克不會輕易進到這裏,要收拾它們,必須到前面去截擊。於是他走上公路,向南而去。走了大約一百多米,他看中了路邊一處地形。這裏,一邊是山岩,一邊是陡坡,陡坡接近路面的地方長着一籠籠密密簇簇的野莆萄,躲在裏面,既能隱蔽,又能觀察到南面公路上的動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轉身回到了原來的散兵坑。正巧,毛和帶着手雷回來了。不一會兒,排長也從陣地上下來,隔着老遠便大聲嚷;“譚秉雲,毛和說你掛彩了,你快下去,我派別人來換你。”“不礙事的,我能堅持。排長,我巳經打出竅門來了,手雷往屁股上砸,沒一個瞎的。”“不行,譚秉雲,我看你傷得不輕,還是快下去。”排長見譚秉雲頭上的繃帶血糊糊的,很替他擔心。譚秉雲對毛和發脾氣:“你這小傢伙,我叫你去領手雷,怎麼告我的狀?”毛和也勸他:“斑長,你下去吧,打坦克包在我們身上好了。”“你們這是咋搞起的嘛?我不就擦破了一點皮,有啥子關係?”譚秉雲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表示他傷得真的不重。排長見譚秉雲執意不下火線,只好勉強地點點頭,叮囑他幾句,往陣地上去了。排長一走,譚秉雲對毛和說:“我到前邊去埋伏,你留在這裏警戒北邊。”毛和往北一看,叫道:“班長,怎麼又多了輛汽車?”譚秉雲說:“你叫啥子,那是輛死東西。”沒有掩體,沒有塹壕,沒有一門火炮支援,譚秉雲趴在野葡萄叢裏,雙眼注視着公路前方。他尚未意識到歷史巳經選擇了他,由他來創造一箇中外古今軍事史上的奇蹟,一個人,一支槍,三顆手雷,將要對付的是美軍的重坦克羣!這絕對讓人難以置信而又是確鑿無疑怕事實。很奇怪,作爲一名普通中國士兵的譚秉雲,此時境無一點畏怯與不安,當然也更想不到他正在創造奇蹟,正在和即將創造的奇蹟必然會爲他以及他的民族帶來一片輝煌!

譚秉雲的心裏很實在,他估計敵人不容易發現他,即使被發現了,這裏也是一個死角,炮彈、子彈打不着他,想用履帶壓他也不可能,坦克只要一離開公路,稍不小心,就會順着陡坡滾下河去。他感到很困很餓,便擰開水壺,從挎包裏掏出一塊壓縮餅乾吃了起來。此時,偌大的戰場上出現了暫時的平靜,硝煙早巳散去,太陽斜掛在空中,天空藍得耀眼。睡意陣陣襲來,擾得他上下眼皮直打架。唉,要能閉上眼睡它一覺就好了。

他以頑強的毅力同傷痛、疲乏進行着鬥爭,使自己的意識始終保持着高度的警醒。敵人的坦克卻遲遲沒有動靜。太陽升高了,天氣異常悶熱。譚秉雲解開風紀扣,摘下一片野葡萄葉扇着臉。忽然,路面開始了顫抖。他兀地激動起來,狗東西,這幫送死的傢伙終於來了!他丟下葡萄葉,將一顆手雷攥在手中。不一會兒,一串坦克拉開十來米的距離,“嘎嘎啦啦”地碾了過來。炮聲轟鳴,炮筒像伸出殼外的烏龜脖子,左右轉動,噴射出一團團火光。他扒開葡萄藤,爬到前面的公路邊上,拔出手雷上的插銷,將手雷向巳經從他面前馳過的第一輛坦克的尾部擲去。當手雷還在空中打滾的時候,他巳經飛快地回到了葡萄叢中。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緊跟着山谷裏驟然發出一長串炸鞭炮般的聲響。他探頭望去,坦克渾身冒火,炮彈、子彈在肚子裏"啪啪"地爆炸開了。公路上一片混亂,所有的坦克都拼命地倒車,大炮機槍無目標地一陣亂射。美軍裝甲部隊北進的道路被譚秉雲成功地堵住了,他那滿是鮮血與灰塵的臉上浮現出驕傲的微笑。或許,譚秉雲當時並不完全清楚他所創下的奇蹟的價值和意義。一個月後,在志願軍英模大會上,二十七軍軍長邱會作緊握着他的手說:“譚秉雲呀譚秉雲,你這位孤膽英雄,是天下最大的救命菩薩呀!你把美二騎兵師堵住了八個鐘頭,我們的大批同志才得以安全地撤過北漢江啊!”邱會作軍長當即叫出曾政委,兩位軍首長一左一右,譚秉雲居中,三人照了一張相。

譚秉雲的英雄故事,上了《人民日報》和《解放軍報》,還被繪製成以志願軍英雄人物爲主人翁的系列連環畫,《反坦克英雄譚秉雲》一書,在兒童中廣爲傳頌。

譚秉雲從不以英雄自居,幾十年後,朝鮮政府和人民卻沒有忘記他英雄自有英雄本色,是金子放在哪兒都會閃光。

那是70年代初期,重慶江津縣人民醫院太平間外,經常會見到一位頭髮花白、面容清癯的人拉着一架板車,板車上放着一個深色的木匣子。來到太平間,他和助手利索將屍體整理好,擡進木匣子,然後他操中槓,將屍體往城郊的火葬場拉去。

縣城的人只要一見這人拉的這架板車,便驚恐地遠遠躲開,惟恐避之不及。即使這人不拉車,有人走過他身邊也要捂住鼻子,似乎這老頭身上有什麼令人作哎的氣味。縣醫院離火葬場有4公里遠近,路面凹凸不平,坡陡彎急,一有汽車開過,便塵土飛揚,拉屍體的老頭兒,時常是汗水淋淋,氣喘吁吁,滿面塵灰。如果遇上下雨天,則是滿身泥濘。拉着車,不時他又停下,用毛巾擦把汗,喘幾口氣,並時時用拳頭狠狠砸幾下腰部,砸出"嘣嘣"的金屬聲。這位老人拉着板車,咬着牙忍受着身上的傷痛,忍受着烈日或寒冷的煎熬,忍受着世俗的輕蔑目光,還要面對着親人朋友們的不理解。“拉死人的那個老頭,肯定不是反革命分子就是壞分子,再不就是窮慌了找不到飯吃!”路人紛紛這樣猜測和議論,還有人把他看作“下九流”,刻蒲的語言時時鑽進他的耳朵,他卻從不與任何人爭辯,最多隻是寬厚地苦笑一下。這位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老人正是時任江津縣民政局副局長的譚秉雲……共和國的特等功臣、一級反坦克英雄。

《志願軍英雄傳》與《抗美援朝英雄紀念集》均載:“譚秉雲,四川省江津縣人……在金化東南三九0高地阻擊敵人,戰功卓著。以手雷擊毀敵人坦克三輛,打退敵人坦克羣的進攻,阻止敵人八個鐘頭未敢前進一步,對部隊、機關、後勤的安全轉移起到了重大作用。1951年9月24日,中國人民志願軍領民機關特決定記特等功、同時授予"一級英雄"。1952年10月25日,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予"一級戰士榮譽勳章"”。

譚秉雲於1923年11月13日生於江津縣白沙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從小他給人放羊、放牛和打長工,受盡剝削和凌辱,過着飢寒交迫、食不果腹的生活。1948年12月他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949年5月,他參加瞭解放上海的戰鬥,冒着敵人猛烈的炮火,他不畏艱險跳進河裏爲突擊部隊推船架橋,在激烈的戰鬥中頑強地戰鬥了幾個晝夜,榮立了三等功。1950年,譚秉雲參加中國人民志願軍,隨部隊進入朝鮮,由於他勇敢作戰,不怕犧牲,受傷不下火線,殊死堅守陣地,又榮立了兩次三等功。這年5月,在戰鬥中負傷的譚秉雲,帶着身上的兩塊彈片,又重返戰鬥前線,終於在金化一戰中成爲名貫全軍的大英雄。

黨和人民鍾愛着自己的傑出兒子,譚秉雲成爲大英雄以後,榮譽接踵而來。1951年9月下旬,他參加“志願軍英模代表團”回國觀禮。29日,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禮堂,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親切地接見了英模代表,並同譚秉雲親切握手交談。10月1日,他登上了天安門城樓,觀摩了廣場上舉行的國慶盛典。10月3日,他作爲觀禮團的代表,又出席了由朱德、彭德懷、葉劍英、聶榮臻等軍隊領導人爲英雄們舉行的酒會,聶帥聽說譚秉雲和他同是江津老鄉,對他分外親切,和他拉起了“鄉彈”。開國元勳們一個個依次向他敬酒。此後,他又應中國婦聯、共青團中央的邀請前去作報告。1952年夏天,朝鮮人民的領袖金日成在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的陪同下,在志願軍總部接見了他,他受到了金日成的高度讚譽。可是,一年多以後,生活卻給譚秉雲開了一個具有時代特色的“玩笑”。1953年一個寒風凜冽,梅花笑開的日子,譚秉雲回到了他闊別巳久的家鄉。他的年邁的父母、兩個弟弟和一個弟媳,巳經搬到了白沙鎮上居住。

建國初期的川東,交通不暢,消息也非常閉塞,家鄉人民居然不知道這位譚秉雲巳經成了全國有名的大英雄。英雄跨進家門的時候,正值縣房管所的兩名幹部登門向他母親催討房租。因譚母無錢,巳經拖欠逾時,兩位幹部的臉色煞是難看。譚秉雲趕緊拿出轉業費,這纔將他們打發走了。到家的第三天,譚秉雲上街打醬油,碰上了一個在縣委機關工作的朋友。朋友問《人民日報》上登載的那位反坦克英雄譚秉雲是不是他。這一問驚動了縣領導,但他們居然不敢相信,擔心遇上了騙子。縣領導把譚秉雲縣裏,驗看了證件、勳章,爲小心起見,又發電報到浙江金華譚秉雲所在部隊覈實。部隊很快回電,證實反坦克英雄譚秉雲就是江津的譚秉雲。於是,江津沸騰起來。縣政府在廣場上爲譚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大會。縣長親自爲英雄戴上了大紅花。譚秉雲是1948年淮海戰役時參軍的,任過班長、排長,榮立過三等功三次,四等功五次。轉業回鄉後,任過公安局副股長,民政局科長、副局長。其間,他也跌過一個大跟斗。1960年,整個中國在捱餓。這年的12月初,譚秉雲科長帶着民政幹部們到長江北岸的油溪鎮去開會,會間,有人提議爲在家改善一下伙食,弄點雷管炸藥到長江裏去炸魚。譚秉雲同意了,而且還提供了雷管炸藥。誰知,卻發生了炸藥罐提前爆炸的事件,三名前去炸魚的幹部一死二傷。譚秉雲因此受到了嚴厲的處分,有人替他打抱不平,說他當時正在開會,沒參予炸魚,可譚秉雲卻不吭聲,認了,帶着家人從熱鬧的縣城搬到了離城100多裏之外的丹鳳鄉,擔任民政局下屬的一個耐火材料廠的廠長。

走遍天下,恐怕也很難找到比他更“可憐”、更辛苦的廠長了。他吃在廠裏,住在廠裏,幹在廠裏,他這個廠長把廠裏的大事小事全壘在了自己頭上不算,甚至還長期頂着掏灰工的活。“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進廠買材料的,都把他當成個"掏灰工"了……在擔任江津縣民政局科長和副局長期間,他長期呆在工地上,和工人們一道建起了全縣第一個火葬場。

在開工的最初一段時間裏,工人因爲膽怯,不敢去接觸屍體,更不要說爲死者穿衣、整容、搬運了。譚秉雲便套上圍腰,親自拉着板車去縣院運回屍體,親自動手把屍體搬進燒屍爐裏,並讓工人們站在一邊看他怎樣操作。可要將幾千年的風俗改變,又談何容易!在當時,人們談火葬而色變。面對種種阻力,作爲民政科長的譚秉雲深感自己責任重大,爲宣傳火葬,他忍受着高血壓、肺氣腫、胃潰瘍等七八種病痛和戰爭留在他身上的傷痛折磨,走街竄巷,爬山涉水,向羣衆宣傳,誰家死了人,他經常是親自登門作工作,工作作通了,他親自將死者搬上板車拉走。工作作不通,弄不好還要被人罵得狗血淋頭!惱羞成怒的,偶爾還會向他動拳頭。更有甚者,有時屍體拉到半路或拉回了火葬場,家屬反悔,又追來再弄回去土葬。過春節了,在這家家團圓的日子裏,地處荒郊的這個特殊的場所顯得陰森恐怖,職工們害怕一個人值班,譚秉雲於是一人獨伴孤燈守場,讓場裏的職工全回家團聚。而他家中,妻子兒女同樣也在盼着他回家過年……

譚秉雲好幾年都在這種艱難而尷尬的境況下強撐着。值到後來人大爲“殯葬改革”正式立了法,成爲一項強制性措施,這項移風易俗利國利民的工作才得以順利地開展起來。後來,他又擔任過縣民政局副局長等領導職務,可無論職務是升是降,無論工作環境如何變化,他始終抱準一個態度,絕不居功自傲,絕不給組織講任何條件,提任何要求,一切服從黨的利益和組織的需要。1983年春,他給縣委組織部寫信:“我今年已經59歲了,自參加工作到現在,雖然巳工作30多年,但因文化水平低,沒有爲黨和人民作出多大貢獻和成績,自己感到很慚愧。我頭部負過傷,工作起來感到困難,在領導崗位上起不了應有的作用,再呆下去,只會對黨的工作造成不好的影響,特向組織上提出申請提前離……”組織部的領導傳閱了這封信,不少同志讀得眼睛發潮--這與那些伸手要官要權、或拿錢買官買權,惟恐自己吃了點虧的幹部相比,反差是多麼的強烈啊!

離休後的老英雄,並未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他把自己的全部愛和情轉移到了發那些缺胳膊少腿、耳聾口啞、呆傻無依的殘疾人和孤兒身上。每逢節日,他都要撇下自己的親人,到孤兒院裏和孩子們一起度過。年過花甲的他,給孩子們講故事,說笑話,捉迷藏,爲福利院和孤兒們作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爲了給那些不具備正常人體能和技能的殘疾人謀一條自立之路,他還帶着一幫殘疾人前往白沙,找到鎮上著的“何板鴨”,請求“何板鴨”收下他和這幫殘疾人爲徒弟。“何板鴨”感動不巳,對譚秉雲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老英雄有國家養着,衣食無憂,還爲這些殘疾人操勞受累,我這個個體戶,還能不幫忙嗎?教,就衝着你這老英雄的面子,我一分錢不收,白教!”

譚秉雲是國際主義英雄,他的英雄形像屹立在中、朝兩國人民的心中。他的事蹟,記載在中、朝兩國的史籍上。朝鮮戰爭結束20多年後,金日成訪問中國,專門向中國政府提出要見反坦克英雄譚秉雲。

1991年1月8日至18日,譚秉雲等十二名曾被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勳的前志願軍老英雄,受到朝鮮政府的邀請,重返三千里江山。在朝鮮各地,英雄般的最高禮遇。譚秉雲告訴筆者,此行他感到最激動的是,在平壤朝鮮人民軍軍事博物館裏,他看到了自己年輕時接受朝鮮婦女獻花時的那張巨幅照片。而最令他遺憾的則是,他未能回到過去的三九0高地,他只能站在板門店北面的山坡上,隔着森嚴的軍事分界線,向着他曾浴血戰鬥過的金化東南方向、那高聳雲天的雪嶽山峯長久地駐足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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