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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滅亡的原因 安史之亂如何毀滅大唐盛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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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十二年(753年),也就是西域唐帝國與阿拉伯帝國在怛羅斯的大戰後兩年,安西都護府已經從兩年前的慘敗中恢復。盛唐時期的恢復力可謂是無限,僅僅兩年的功夫,高仙芝一手提拔的新任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就有實力率軍討伐大勃律(今巴基斯坦所領克什米爾的巴勒提斯坦)。此時的大勃律同吐蕃可算是同氣連枝,已經成了吐蕃的附屬國,這一地區在十世紀成書的波斯文佚名作者所著《世界境域志》中被稱做“勃律之吐蕃”(BoloranTibet),而其首府斯噶爾(Sidkar,今作Shigar)在《拉達克王統記》裏被歸於“墨”(Smad)地(弗蘭克1926:32)。“墨”這個詞在西藏地理中與另一個詞“麻域”(Maryul)一樣,都意味着低地,而且總是用來指拉達克一帶。也許就是這個原因,直到近代還有人把巴勒提斯坦叫做“小吐蕃”,而把拉達克叫做“大吐蕃”;甚至把它們分別稱做第一吐蕃、第二吐蕃,而把西藏本身稱做第三吐蕃(海達爾書1972:135,注2)。正因爲如此親密的關係,吐蕃又一次站在了唐軍的面前。西域唐軍一向以強悍著稱,即便是怛羅斯血戰而敗,也沒丟了唐軍的名頭。此時兩軍對決之下,吐蕃軍果然抵擋不了,只能向後敗退,而唐軍一路高歌猛進,直搗大勃律的賀薩勞城。不過吐蕃人也可算是唐軍的老對手,雖然不敵,但是也想出了一個敗中求勝的招數。他們將軍隊埋伏在山林之中,然後用老弱殘兵進行挑戰,企圖將唐軍誘入埋伏圈。然而這樣的招數卻被唐軍時任判官的段秀實所識破,於是唐軍並不冒進,派兵搜山,將埋伏的軍隊一舉殲滅。此時大勃律再無力量與唐朝對抗,只能投降。

眼看着大唐在西域又要風生水起,風光無限的時候,突然一聲晴天霹靂,將一切美好的前景擊得粉碎。這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件呢?聰明的讀者肯定已經猜出來了,在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輝煌鼎盛的唐王朝從此走向沒落。從文首杜甫的詩篇當中,我們就可以深刻的理解安史之亂的前後唐朝境況的巨大反差。

對於安史之亂爆發的原因現在主流的說法就是李林甫嫉賢妒能,爲了阻止有戰功的將領入朝威脅他的地位,所以大力提拔少數民族將領,從而造成藩鎮權重,尾大不掉。其實本人認爲這個看法很有問題,我們知道唐朝初期實行的是府兵制,而府兵制的好處就是既保持了充沛的兵員,又極大的節省了國家養兵的費用。可是府兵制有很大的弱點,那就是它極其倚賴田地而且兵員的戰鬥力不能保證。唐初因隋末大亂,人口急劇下降,所以府兵的田地都有保障,這樣還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到了玄宗這一輩情況就大不一樣了,熟悉我國曆史的都知道,我國的王朝很多時候都是開國的時候土地平均分配,然後亡於土地兼併,其實哪個朝代不知道土地兼併會亡國呢?

唐朝滅亡的原因 安史之亂如何毀滅大唐盛世的?

      但是這個不是人力就可以控制的,唐朝也不例外。唐朝初期頒佈了很嚴厲的法規進行限制,但是從來就是上有決策下有對策,土地還是一點點的集中到少數人的手裏,失去了田地的農民如何還能負擔府兵的徵調呢?於是只有逃亡。古代的土地兼併無法被抑制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當時可沒有計劃生育這種法規,兒子們大了之後自然要分家產,於是田地也越分越小,直到最後分得的田地沒有辦法養活自己,只能賣掉。而且種田這種事情也不是旱澇保收的,遇到天災什麼的一年的收成就完了,農民自然就不會有錢置辦武具裝備,但是兵役還必須得服,最後也只能逃亡。這樣的情況愈演愈烈,到了玄宗時期甚至連護衛皇宮的府兵都招不滿了,面對這個情況,唐朝開始用“彍騎”和“長征健兒”這樣的募兵來取代府兵制。這樣本來是府兵比例最多,兵力最爲雄厚的關中地區便逐漸空虛起來,而邊疆地區的實力開始逐年的增長,外重內輕的趨勢其實已經不可避免。此時正當盛唐雖然均田制漸漸遭到破壞,但是對唐朝國力影響卻並不大,此時唐玄宗雄心勃勃,意圖繼承乃祖遺風,開疆擴土,所以設置了十大節度使,讓他們負責對外的防禦和征戰。

以下是唐朝的兵力分佈:

安西節度撫寧西域,統龜茲、焉耆、于闐、疏勒四鎮,治龜茲城,兵二萬四千。

北庭節度防制突騎施、堅昆,統瀚海、天山、伊吾三軍,屯伊、西二州之境,治北庭都護府,兵二萬人。

河西節度斷隔吐蕃、突厥,統赤水、大斗、建康、寧寇、玉門、黑離、豆盧、新泉八軍,張掖、交城、白亭三守捉,屯涼、肅、瓜、沙、會五州之境,治涼州,兵七萬三千人。

朔方節度捍禦突厥,統經略、豐安、定遠三軍,三受降城,安北、單于二都護府,屯靈、夏、豐三州之境,治靈州,兵六萬四千七百人。

河東節度與朔方掎角以御突厥,統天兵、大同、橫野、岢嵐四軍,雲中守捉,屯太原府忻、代、嵐三州之境,治太原府,兵五萬五千人。

范陽節度臨制奚、契丹,統經略、威武、清夷、靜塞、恆陽、北平、高陽、唐興、橫海九軍,屯幽、薊、嬀、檀、易、恆、定、漠、滄九州之境,治幽州,兵九萬一千四百人。

高仙芝此時正在陝郡佈防,他手上有五萬人,同樣也是唐朝在長安臨時招募的新兵,另外夾雜着一些在長安的邊兵,長騎以及彍騎,既成份複雜,戰鬥力更是不能有多少期望。而且本來作爲元帥的玄宗第六子榮王李琬居然到任沒幾天就得暴疾而薨,雖然我們說在指揮方面其實有這個王爺和沒這個王爺沒什麼區別,但是榮王要是不死,作爲監軍的宦官邊令誠絕對不敢在軍中指手畫腳,干預軍務從而導致後面的悲劇。

在封常清與高仙芝會後之後,高仙芝立刻了解到了他這點烏合之衆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上面都不是叛軍的對手,立刻在封常清的建議之下堅壁清野,退守潼關,雖然在撤退過程中被叛軍的先頭騎兵攻擊,損失不少,但是高仙芝的主力已經安全的撤到了潼關,開始修完守備,據險抗擊。這時候安祿山的部將崔幹佑追到了關下,只能望關興嘆,叛軍想直搗長安的企圖暫時破產了,高仙芝和封常清爲帝國贏得了至關重要的喘息時機。

此時安祿山的部將大同軍使高秀巖率軍進攻朔方鎮武軍城(今內蒙古托克托南),他這邊可是踢到了一塊大大的鐵板,遇上的是後來的中興名將時任朔方節度使的郭子儀,更爲重要的是郭子儀此時率領的軍隊是他的本部兵馬,當真是如臂指使,一仗打下來高秀巖潰不成軍,而郭子儀乘勝追擊,攻下靜邊軍城(今山西省右玉西北右衛鎮)。此時安祿山的大同兵馬使薛忠義率軍反攻,卻被郭子儀擊殺胡騎7000。由此,唐軍乘勝收復雲中(今山西省大同市)、馬邑(今山西省朔州東北),進而攻下雁門關,打通了南下河東、東下河北的戰略通道。

靜邊軍之戰後,唐軍開闢了全新的戰略局面:在敵後,唐軍的進攻像是給安祿山慘淡經營多年的老巢三鎮嵌進一個巨大的楔子,使叛軍後路斷絕,失去依託,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長驅南下而無後顧之憂了。不僅如此,只要叛軍無力拔除這個致命的楔子,那麼楔子造成的突破面勢必越來越大,以至把叛軍腰斬爲二,使其北線與南線失去戰略聯繫,從此首尾失顧,其發展趨勢只有被各個擊破了。

令人遺憾的是,這個時候我們的大宦官邊令誠粉墨登場了。大家還記得高仙芝討伐小勃律的時候麼?也是這位在高仙芝攻下連雲堡的時候畏敵不前,結果高仙芝只能將本來就不多的一萬人馬分出了三千來保護這位老兄的安全,還好高將軍能打仗,靠着手上的六七千人就攻克了小勃律的都城。之後的要財要物也不用多說,反正我們高大將軍也不是個吝嗇鬼,要多少也就給多少就是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個兵戰兇危的時候這位大人卻也想指手畫腳一番。這打仗可不是兒戲,高仙芝自然不能聽這位的話亂來。這宦官翻臉比翻書還快,按史書的說法就是“易怒而難消”,立馬向玄宗皇帝上讒言,把高仙芝、封常清的“敗績”添油加醋地在玄宗面前一一陳講,對於二將的頑強和匆忙召募士兵的低素質卻隻字不提。玄宗“龍顏大怒”,絲毫不念二將固守潼關之功,“遣(邊)令誠賚敕至軍並誅之。”

邊令誠到潼關後,在驛南西街向封常清宣讀敕令。跪聽聖旨後,封常清言道:“我討賊無方,令國家蒙羞,死所甘心。但身死之後,有表章奏與皇上,請公公予以上達天聽。”言畢,隨身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奏表,遞給邊令誠,然後,跪地伏首,慷慨受刑。

封常清在臨終表章中,先陳述自己東京失陷後之所以敗逃,不是爲了苟全性命,並向唐玄宗詳細講解與敵交戰後對安祿山叛軍的軍事分析和重新認識。接着,封常清又如實講述了洛陽敗績的原因和自己忍辱敗退的情由。

“中使駱奉仙至,奉宣口敕,恕臣萬死之罪,收臣一朝之效,令臣卻赴陝州,隨高仙芝行營。負斧縲囚,忽焉解縛,敗軍之將,更許增修。臣常清誠歡誠喜,頓首頓首。臣自城陷已來,前後三度遣使奉表,具述赤心,竟不蒙引對。臣之此來,非求苟活,實欲陳社稷之計,破虎狼之謀。冀拜首闕庭,吐心陛下,論逆胡之兵勢,陳討捍之別謀。酬萬死之恩,以報一生之寵。豈料長安日遠,謁見無由;函谷關遙,陳情不暇!臣讀《春秋》,見狼瞫稱未獲死所,臣今獲矣。

昨者與羯胡接戰,自今月七日交兵,至於十三日不已。臣所將之兵,皆是烏合之徒,素未訓習。率周南市人之衆,當漁陽突騎之師,尚猶殺敵塞路,血流滿野。臣欲挺身刃下,死節軍前,恐長逆胡之威,以挫王師之勢。是以馳御就日,將命歸天。一期陛下斬臣於都市之下,以誡諸將;二期陛下問臣以逆賊之勢,將誡諸軍;三期陛下知臣非惜死之徒,許臣竭露。臣今將死抗表,陛下或以臣失律之後,誑妄爲辭;陛下或以臣欲盡所忠,肝膽見察。臣死之後,望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則冀社稷復安,逆胡敗覆,臣之所願畢矣。仰天飲鴆,向日封章,即爲尸諫之臣,死作聖朝之鬼。若使歿而有知,必結草軍前。迴風陣上,引王師之旗鼓,平寇賊之戈鋋。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常清無任永辭聖代悲戀之至。”

這篇名傳千古的《封常清謝死表聞》今天讀起來依然催人淚下,可謂是千載之下,可悲可憫!此文之後又激勵了一位大唐西域英豪,這在後文中將提及。

高仙芝從城外巡營回來,剛知道封常清被下旨斬首,還不知道自己也有份兒。由於高仙芝此時仍兵權在手,大太監邊令誠急忙找了百多名陌刀手跟隨身後,迎前對高仙芝講:“大夫您亦有恩命!”一聞此言,高仙芝知道大禍難逃,並無驚慌,只是跟隨邊令誠走到封常清受刑的地方,跪聽敕令。

敕令宣達後,高仙芝很平靜,對邊令誠說:“率軍撤退,確實算得上是罪過,爲此受死,我無異言;說我剋扣士兵錢糧和賜物,就肯定是冤枉我!上有天,下有地,兵士皆在,足下怎麼不知道實情呢。”刑場這外,此時已經密密麻麻圍滿了高仙芝招募而來的兵士。這些兵士雖跟隨高仙芝不久,但對這位豁達大度的將軍都很敬重。高仙芝扭頭對兵士們高聲說:“我於京師招募你們出來打仗,大家雖然得到一些兵餉裝備,其實遠遠不足。正想和諸位兒郎一起衝殺破賊,取高官重賞,不料想賊衆突來,我才帶領軍隊後撤至此,本意也是想爲國家固守潼關。如果我果真剋扣你們的錢糧,你們就說有;如果我沒有剋扣錢糧,請你們說無。”話音剛落,數萬士兵齊聲大喊:“無!”其聲震天動地。

雖然這兩位將軍被奸人構陷,壯志未酬,我們後人只有將他們的事蹟記錄出來,讓世人不要忘記這些本應該在西域這片遼闊的疆土上縱橫馳騁的將軍們。而邊令誠這樣的宦官,將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架上!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將軍都是少數民族,所以史書裏面所說的因爲李林甫大力提拔番將而導致安史之亂的說法不攻自破。

這兩員大將的死使得朝廷無人可用,只得將中風在家養病的哥舒翰請了出來。這哥舒翰也算是一員成名的將領了,在防守潼關上也堅持了高仙芝封常清的策略,堅決不出關與敵野戰,打算將叛軍拖在潼關之下。此時郭子儀和李光弼從山西進兵河北,重新光復很多州縣,忠於唐室的各地方官也乘機策反,有佔領整個“敵後”的可能。按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的話,叛軍前路被堵死,老巢卻在唐軍的威脅之下,沿路佔領的郡縣又紛紛反叛,拿現在的一句流行的話就是“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可是縱然有如此多的忠臣良將,卻敵不上奸臣的一句話。在駐防潼關的時候,有將領建議哥舒翰領人馬回長安除掉楊國忠,爲朝廷除此大害,可是哥舒翰見大敵當前,便沒有采納這個建議。可是參與商議的人中間卻有楊國忠的人,於是楊國忠不顧社稷存亡,居然嚴令逼迫哥舒翰出關與叛軍決戰。哥舒翰無法,只能撐起病弱的身體,提兵出城決戰。可是編制複雜,戰鬥能力低下的雜牌軍如何是精銳叛軍的敵手?於是哥舒翰被擒殺,潼關失守。叛軍順勢攻陷長安,唐玄宗只得逃往蜀地,戰亂之火終於遍佈整個中國大地。

雖然安西軍的兩員重要將領含冤被殺,但是西域男兒並沒有就此在平叛的過程中充當看客,而是繼續爲國家捨生忘死拼搏。看過本人的大漠孤煙直的都應該知道李嗣業這個人,他是高仙芝當時軍中的左右陌刀將之一,在征討小勃律和與阿拉伯戰鬥的時候他都是先鋒大將,在肅宗靈武即位之後率五千安西兵馬馳援朝廷。

唐朝西域健兒的風采我們今人已經無緣得瞻,但是靠杜甫的詩篇,我們的心中又會浮現出當時的那支大唐百戰精銳。

李嗣業來援之後沒多久就迎來了一場關鍵性的大戰,是時至德二載(公元757年)九月十三日,朝廷以廣平王李俶爲天下兵馬大元帥,郭子儀爲副元帥,統兵十五萬,號稱二十萬,另有四千回紇騎兵從鳳翔出發,二十七日進至長安西。叛軍出動十餘萬相抗衡,雙方大戰於香積寺(今陝西長安南)北,灃水以東。唐軍列陣十里,李嗣業時爲鎮西、北庭支度行營節度使,爲前軍,朔方右行營節度使郭子儀爲中軍,關內行營節度王思禮爲後軍。叛軍知道彼此兵力有差距,於是集中精銳騎兵,傾全力做一點突破,唐軍的前軍用強弓硬矢也抵擋不住叛軍的集團式的決死衝鋒。眼看唐軍陣型就要被敵人騎兵穿插分割,潰不成軍,此時李嗣業單獨一人戰到了陣前,效法漢時虎癡許褚脫衣徒搏,手持陌刀,獨自面對敵軍騎兵。巨吼聲中,他所立之處瞬間颳起了一片腥風血雨,“當嗣業刀者,人馬俱碎”,他猶如一尊殺神,硬生生的將敵軍騎兵擋在了身前。

相信此時嗣業將軍的心境就如同這首詩一般吧,是啊,天欲傾,國有殤,斷頭相見又何妨?唐軍將士見此慘烈的情景,怎會不奮命爭先,戮力與共呢?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於是前軍之士盡執陌刀、長柯斧如牆而進,所向無前,嗣業先登奮命,所向披靡。

李嗣業在前面拼死力戰的時候,叛軍在東面也有伏兵,但是卻被唐軍先一步發現,於是回紇騎兵先一步將叛軍伏兵擊潰,然後繞道至叛軍背後,與李嗣業前後夾攻,自午及酉,終於大敗叛軍,“斬首六萬級,填溝壑而死者十二三。”此戰後唐軍終於光復西京長安。

將軍難免陣上亡,嗣業將軍最後還是陣亡於平亂的戰場上。是時安祿山已經被他的兒子安慶緒謀殺,而安慶緒不敵朝廷軍隊,一路敗退回鄴城(今河南安陽),幹元元年(公元758年)九月,唐軍誓師討伐安慶緒,到了十月唐軍九大節度使聚集六十萬兵馬將鄴城團團圍住。此時安慶緒的滅亡已經指日可待了,於是只能派人以讓位爲條件向史思明求援,於是史思明發兵十三萬進行救援,但是在攻下了魏州之後卻開始按兵不動。鄴城的攻城戰一直持續到了幹元二年(公元759年)的正月,由於唐軍在出徵之前沒有安排總指揮,於是各路人馬各不統屬,指揮不靈號令不暢,更有個宦官監軍魚朝恩,於是各將帥心裏都在打保存實力的小九九,居然到了城裏已經開始人相食的程度還沒有打下來。見到這種情況李嗣業不勝其忿,親自引本部兵馬攻城,卻被流矢所傷。數日後,瘡口快要癒合的時候,臥於帳中,忽然聽到金鼓之聲,奮而起身大叫殺賊,卻使得瘡口崩裂血出數升注地而卒。雖然嗣業將軍算是死得其所,完成了一個武人的最後的理想——馬革裹屍而還。可是本人認爲嗣業將軍當時走得其實是非常的心有不甘,不能親眼看到叛軍全滅的那一天,正應了一句詩——“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最後這場席捲全國的大動亂歷時八年之後終於被平定,可是這場動亂對於國家,更主要的是對於此後中國人的精神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安史之亂之後中央對於藩鎮的控制逐漸無力化,這直接導致了唐末的藩鎮之亂,這樣的混亂一直蔓延到五代十國時期。最後宋朝建立後吸取了唐朝的教訓,對武人的權力進行限制,但是卻矯枉過正,從此中國人尚武崇文的精神中尚武一道就被硬生生的砍掉了。

經過三年的血戰,鹹通二年(公元861年),張義潮終於一舉攻克了涼州。張義潮收復涼州後,即表奏朝廷。於是,“河隴陷沒百餘年,至是悉復故地”。鹹通四年(公元863年)唐王朝復置涼州節度使,統領涼、洮、西、鄯、河、臨六州,治所在涼州,由張義潮兼領涼州節度使。從此,河西走廊又暢通無阻。當世之時,世人寫下這樣的詩句來讚揚張義潮:“河西淪落百餘年,路阻蕭關雁信稀。賴得將軍開舊路,一振雄名天下知。”

在之後的幾年時間中,張義潮以瓜州、沙州爲根據地,對外征討,擴大戰果,鞏固歸義軍政權對河西的統治。當時,河西地區的形勢還是相當複雜:南面的吐蕃還在伺機捲土重來;北面的回鶻也在覬覦着河西這塊富庶之地。另外,吐蕃國內,自“尚恐熱作亂,奴多無主,遂相糾合爲部落,散在甘、肅、瓜、沙、河、渭、岷、廓、疊、宕諸州之間,吐蕃微弱者反依附之”。他們糾合在一起,大肆劫掠河西各地。

張義潮在基本沒有中央政府軍隊幫助的情況下,進行了一系列戰役。《張義潮變文》直接記述了大中十年(公元856年)至十一年間的三次戰役:第一次是吐谷渾王進犯沙州,張義潮出兵討伐,兩軍在西同附近相遇,張義潮首戰破敵,土谷渾王敗逃,張義潮率軍乘勝追擊1000餘里,並大獲全勝,活捉土谷渾宰相3人,斬首示衆,而後全軍高唱《大陣樂》,凱旋而歸;第二次是納職縣回鶻、吐蕃抄掠伊州,張義潮奔襲,回鶻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沙洲軍大獲全勝;第三次是叛亂回鶻劫奪唐朝冊立回鶻使王端章,張義潮聞知大怒。由於下文殘缺不全,不知結局如何。由此可知,張義潮爲了抵禦周邊少數民族統治者的騷擾、劫掠,仍然進行着非常艱鉅的鬥爭。《張義潮變文》中所說義潮“朝朝秣馬,日日練兵,以備兇奴,不曾暫暇”,就是當時實際情況的真實反映。鹹通七年(公元866年)十月,“拓跋懷光以五百騎入廓州,生擒論恐熱,先刖其足,數而斬之,傳首京師”,其餘衆逃奔秦州,途中又遭到了尚延心的襲擊,“吐蕃自是衰絕”。河隴肅清,使唐王朝無西顧之憂。至此,河西地區初步形成了統一局面,“西盡伊吾,東接靈武,得地四千餘里,戶口百萬之家,六郡山河,宛然而舊”。唐王朝的勢力,已達隴右諸地。

正是張義潮率領的沙州起義及其戰果的不斷擴大,河西地區才得以克復,使“百年左衽,復爲冠裳;十郡遺黎,悉出湯火”。對於他在河西重振大唐聲威的業績,人們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坐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四方獷悍,卻通好而求和;八表來賓,列階前而拜舞。北方獫狁,款少駿之蹄,南土蕃渾,獻昆崗之白璧。”堪稱英雄蓋世之功!在攻取涼州到張義潮前往長安的近十年時間內,這一段時間張義潮的另一個主要活動就是經營河西地區。內政方面主要是全面恢復唐制,廢部落制,重建唐前期在這裏實行過的“州-縣-鄉-裏”制。與唐前期不同的是歸義軍在鄉一級還設置了知鄉官,負責全鄉的政務。鄉下雖仍設裏,但因里正的許多職權被收到知鄉官手裏,這使里正在基層政權中的作用比以前下降了。在沙洲城內,歸義軍還恢復了唐前期實行過的城坊制度和坊巷的稱謂。與此同時,張義潮還仿照內地的軍政體制,設置了與中原藩鎮一樣的文武官吏,恢復了相應的一套文書、行政制度。其次,廢除吐蕃時期的戶籍、土地、賦稅制度。按照唐制編制新的戶籍,制定新的賦稅制度;歸義軍時期的戶籍,除註明人口情況外,還註明了各戶土地畝數與分佈情況。針對當時沙州荒田閒地較多的特點,張議潮還實行了請田制度,即允許百姓向歸義軍衙門申請耕種荒田閒地。對於百姓之間自願對換土地,調整土地位置,官府一般也予以批准。

在重新登記人口和土地的基礎上,張義潮還制定了新的賦稅制度。根據敦煌出土的文書記載,歸義軍實行的是據地出稅的制度,其地稅主要包括地子、官布和柴草三項。地子完全按畝交納,納的是糧食。官布、柴草也是按畝交納的。爲什麼地稅中既有地子,又有官布和柴草呢?這與晚唐五代歸義軍時期河西地區還沒有實行貨幣經濟有關。在吐蕃統治敦煌時期,實行的是部落——將制和突田制,唐王朝的通用貨幣被廢除,主要實行的是原始的物物交換,交換的媒介是實物。歸義軍政權建立後,由於貨幣極度缺乏,人們在買賣、僱工、典當、借貸時仍以麥粟、絹帛、布匹等實物計價。從已知的出土敦煌文書看,在交換領域除以麥粟計價者外,以布匹計價者也很多。正是由於這一特殊時期貨幣反而不是普遍的交換媒介,在這種情況下,張義潮的歸義軍政權纔將唐朝賦稅制度中應交現錢的那部分稅收改爲徵布或者其他實物,因此在今天出土的敦煌文書中保存了許多徵收官布和柴草的記載。

與此同時,張義潮還在河西地區大力傳播漢族的先進文化:“河西創復,尤雜蕃渾,言音不同,羌龍瑥末,雷威攝伏,訓以華風,鹹會訓良,規俗一變”。另外還恢復唐朝服裝,推行漢化。很快就使敦煌“人物風華,一同內地”。同時,在吐蕃時期被廢弛的各項水利設施也被重新運作起來,張義潮在河西諸州開挖溝渠,並設立專職水利管理人員,使得河西的農業得到了大發展。當時世人讚歎道:“三光咋來轉精耀,六郡盡道似堯時。田地今年別滋潤,家園果樹似玉脂。州中現有十碾水,潺潺流溢滿溝渠。必定豐熟是物賤,休兵罷甲讀文書。”對轄區內的少數民族,歸義軍政權採取區別對待的政策。已漢化者編入鄉里,與漢人雜居。吐蕃化較深者部分繼承吐蕃制度,仍用部落的形式進行統治,尊重他們的習俗。同時吸收少數民族頭面人物參加政權。對於具有強大政治、經濟、社會勢力的佛教,他們首先廢除了吐蕃時期的僧官制度,恢復唐制。並通過削減寺產限制其依附人口的發展,削弱都僧統的政治經濟權力,以後又通過控制僧官的任免權使沙州僧官逐漸依附於世俗政權。寺院依附人口的減少導致寺院經濟衰落,一些原由寺戶上役時從事的工作逐漸被各種租戶和僱工所代替,以沙彌爲代表的下層僧徒承擔的勞務開始增多。經過張義潮的努力,河西諸州的各族民衆開始和睦的生活在一起,河西走廊也慢慢回覆到了往日的繁榮景象。

鹹通八年(公元867年),張義潮在長安留爲人質的兄長張義潭去世,已經69歲高齡的張義潮離開沙洲,前往長安爲質。這是張義潮兄弟爲了表示自己對大唐的忠誠而作出的決定,“先身入質,表爲國之輸忠;葵心向陽,俾上帝之誠信”。張義潮入朝後,唐朝授義潮爲右神武統軍,晉官司徒,職列金吾,並賜給田地宅第,可以說給了他很高的禮遇。

張義潮入京後,他的河西職務交給了他兄長張義潭之子張淮深。鹹通十三年(公元872年)八月張義潮卒於長安,享年74歲,從而結束了自己不平凡的一生。

公元907年,朱溫逼唐末代皇帝哀帝禪位,自登帝位,建國號樑,定都於汴州(開封),唐朝至此宣告滅亡,中國進入了五代十國時期。而西域這片蒼涼而又雄渾的土地也在默默地等待着下一個大一統的中華帝國的到來。公元1690年,這片充滿着黃沙,綠洲,冰山和雪蓮的土地上再次出現了中國士兵持戈躍馬的身影,而西域也最終被命名爲新疆!

爲了剿平叛軍,朝廷從西域抽調了大批精銳部隊,至德元載(公元756年)有三支西域唐軍被調回內地,除了李嗣業、段秀實的五千安西精兵之外還有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的七千兵馬,馬磷的三千精兵,三支軍隊共一萬五千人返回鳳翔,參加了收復長安的戰爭,以後在此基礎上組成了戰鬥力很強的鎮西北庭行營。

除了西域邊兵之外,唐朝還徵發了西域各國本地的軍隊幫助平叛。《資治通鑑》卷218記載,756年肅宗在徵發拔汗那兵馬的同時,又使拔汗那“轉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兵入援。”明確見於記載的有于闐王尉遲勝率領的本國兵馬五千(《舊唐書·尉遲勝傳》)。另外與拔汗那一起發兵的還有大食等國。最晚到至德二年(公元757年)正月以前,他們就已經行進到了河西地區(《資治通鑑·卷219》)。到了幹元元年(公元758年)秋天,吐火羅葉護烏那多與西域九國首領來朝,請求“助國討賊”,肅宗派他們赴朔方行營效力[《冊府元龜》卷973《肋國討伐》,參見《新唐書·吐火羅傳》]。如此多的西域國家踊躍爲唐廷出力,可見唐朝在西域的民族政策是比較成功的。西域邊兵大批內調,對平定安史之亂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卻大大削弱了唐朝在西域的勢力。

在安史之亂之前,由於唐朝控制了西域的絕大部分地方,所以阿拉伯帝國不得不與吐蕃帝國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唐帝國這個敵人,可是在安史之亂之後,唐朝軍隊無力西顧;而吐蕃相繼攻佔隴右、河西、天山南北兩路,吐蕃與阿拉伯的關係就開始有了一個很大的轉變,由盟友轉變成了敵人。德宗貞元二年(786),唐潤州節度使韓晃至長安,上言曰:“吐蕃盜有河湟,爲日已久、大曆以前,中國多難,所以肆其侵軼。臣聞其近歲以來,兵從寢弱,西迫大食之強,北病回紇之衆,東有南詔之防,計其分鎮之外,戰兵在河、隴者,五六萬而已。“從中可得知阿拉伯帝國和吐蕃帝國已經爆發了衝突,而宰相李泌將這一切看得非常透徹。

天寶戰爭後,南詔與吐蕃聯合進攻四川,大敗而還,吐蕃遷怒於南詔;且南詔歸附吐蕃後,苦於應付重稅和助兵戰守,對吐蕃也已不滿。李泌聯合南詔的意圖剛剛一表露就獲得了積極的迴應,從貞元四年(公元788年)起,雙方即以書信往返商洽。貞元七年(公元792年)唐王朝派南詔舊臣段義忠回南詔洽商。貞元八年(公元793年),劍南節度使韋皋致信南詔王異牟尋,願同南詔驅逐吐蕃於雲嶺之外,相互保衛,永爲一家。異牟尋與清平官、大軍將等密謀大計,一心歸唐。貞元九年(公元794年),南詔派使臣由戎州、黔州、安南三路獻表,願歸大唐。唐德宗賜異牟尋詔書,下令韋皋派使者到南詔安撫。貞元十年(公元795年),唐節度使巡官崔佐時前往南詔,與南詔王異牟尋會盟於點蒼山神祠,立誓言“願以全部落歸唐,轄內各首領永不叛離”。唐冊封異牟尋爲“南詔”,賜銀巢金印“貞元冊南詔印”,這一會盟史稱蒼山會盟。至此唐與南詔40餘年紛爭化干戈爲玉帛,而李泌一手構築的對吐蕃的世界包圍網也宣告正式形成。李泌此人初顯身手於安史之亂,後造福於地方,再謀劃於朝堂,略施小計就將野心勃勃的吐蕃帝國的威脅化於無形,身歷四朝——玄宗、肅宗、代宗和德宗,參與宮室大計,輔翼朝廷,運籌帷幄,使君臣和睦不猜忌,皇室父子不相殘,居功至偉,可以說是中唐第一名相!

此時西域的形勢是大食帝國仍然控制着蔥嶺以西的西域地區;四鎮、北庭以及西州還掌握在唐朝守軍的手中;吐蕃政權西據伊吾,東有隴右,佔據河隴地區,隔斷了四鎮與朝廷間的聯繫;而回鶻汗國[元和四年(公元809年),藹德曷裏祿沒弭施合密毗迦可汗遣使將回紇的族名改爲回鶻,義取回旋輕捷如鶻,以後文中通用回鶻這個名稱。]則佔據了金山以東的漠北草原,並進而左右着北庭地區的局面。

但是在李泌的包圍網形成之前,在西域發生了一件非常遺憾的事件,這使得唐帝國幾乎結束了長達一個半世紀的經營西域的活動。上文提到過由於吐蕃的入侵阻隔了西域與內地的交通,這時唐朝西域守軍與唐朝政府的信息往來以及西域各國與中原地區的貿易交往都不得不改道,經由北庭,通過回鶻控制的“回鶻道”到達長安。安西、北庭因爲不得不“假道”回鶻,所以被迫“附庸”回鶻(據《舊唐書·吐蕃傳》),以作爲自存之計。但是由於回鶻人“徵求無厭”,激起了葛邏祿、白服突厥以及北庭附近的沙陀部落的反抗,葛邏祿、白服突厥勾結吐蕃一同進攻北庭。

貞元五年(公元789年)冬天,吐蕃軍隊以葛邏祿、白服突厥作爲嚮導,聯合大舉進攻北庭。回鶻大相頡幹迦斯率軍由漠北西進,援救北庭。回鶻軍隊與吐蕃軍隊在橫口遭遇,回鶻大敗,恰好這時頡幹迦斯得到了回鶻可汗被暗殺的消息,於是在貞元六年(公元790年)6月撤軍返回漠北。失去回鶻的援助之後,北庭很快就被吐蕃攻陷,節度使楊襲古率殘兵二千人逃往西州。

同年秋天,頡幹迦斯在處理完漠北事務之後,又率領五、六萬軍隊匆匆踏上了西征的道路,謀求奪回北庭。但是回鶻軍隊又大敗於吐蕃,士卒死亡大半,無功而返,(《資治通鑑》記於貞元七年,公元791年,秋)北庭終於完全失陷。與吐蕃聯合攻取北庭之後,葛邏祿乘勝取回鶻之浮圖川,回鶻震恐,悉遷西北部落於牙帳之南以避之(《資治通鑑·卷233》)。公元792年西州等地也被吐蕃攻陷。北庭之戰以後,吐蕃又在貞元七年(公元790年至791年)連續攻陷了于闐、西州(疏勒失陷的具體情況史無明文)。原來由唐朝控制的西域重鎮大多都落入了吐蕃與葛邏祿聯軍的手中。此時只剩下受到重重圍困的唐朝安西都護府所在地龜茲在苦苦支撐,城中唐軍爲了不讓中國在西域的最後一塊土地失陷,與吐蕃軍死戰,城在人在,城陷人亡,全城軍民戮力同心,堅守了一年之久,終於沒有讓吐蕃軍把城攻破。(當然對於龜茲還有另外的一種看法,那就是隨着北庭的陷落,安西都護府隨之移節,轉到西州與吐蕃帝國做長時間的拉鋸戰。不過根據摩尼教的《讚美詩集》內記載,當時的龜茲內北庭大將軍節度使,龜茲節度使,撥換的曹侍郎,焉耆的唐副使等均爲唐朝官吏,可見即便安西都護府移節了,當時的龜茲還是處在安西都護府的控制之下,直到之後讓與回鶻汗國。)

不過在李泌的政治斡旋之下,吐蕃的勝利更像是迴光返照。回鶻此時正值極盛,之前的挫敗並沒有對回鶻造成太大的傷害,回鶻勢力很快又捲土重來,與葛邏祿、吐蕃的聯合勢力在天山東部地區展開了激烈的爭奪,並取得了重大的勝利。

而在西域,我們知道當時主要就是三個國家在爭奪,唐,吐蕃和阿拉伯這三大帝國。當時唐朝在西域的兵力大大下降,比兵力下降更爲可怕的是朝廷的供應補給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等到了廣德元年(公元763年)時,吐蕃軍隊已經盡陷蘭、廓、河、都、洮、岷、秦、成、渭等州,佔領了河西、隴右的大部分地區(《資治通鑑·卷223》)。看一下唐朝當時的地圖我們就知道,中國腹地同西域的那一條窄窄的通道被吐蕃完全掐斷,西域唐軍與內地的聯繫終於斷絕,此時的西域唐軍身處兩大帝國的包圍之中,又得不到自己國家一絲一毫的幫助,形勢之險惡,條件之惡劣可見一斑。可是即使是這樣,西域守軍依舊不屈不撓,爲國家堅守西域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吐魯番出土的《高耀墓誌》(發掘簡報見《新疆社會科學》1985年,第4期)有廣德四年(相當於公元766年)年號。實際上廣德只有兩年(公元763-764年),公元765年代宗改元永泰(公元765-766年)。墓誌仍然沿用廣德年號,說明在公元765年以前就己失去聯繫,不知長安改元永泰。)

大概到了大曆三年(公元768年)左右,西域守軍通過種種途徑艱難的與朝廷恢復了聯繫,(斯坦因在於闐發現的漢文文書中,有大曆三年(公元768)年號。見M.A.Stein,AncientKothan,AppendixA:ChineseDocumentsFromtheDanda-Uillq,NiyaandEnder,No.1)本人估計是通過回紇繞道同朝廷取得了聯繫。本來已經對西域不報什麼希望的唐廷突然獲悉西域居然還在本方的控制之下,自然驚喜不已,朝野上下對於西域守軍這種捨生忘死的精神感動不已。唐代宗親自下詔褒獎,並向西域唐軍通報內地情況,讚揚他們“不動中國,不勞濟師,橫制數千裏,有輔車首尾之應。以威以懷,張我右掖,凌振於絕域,烈切於昔賢。微三臣(指河西節度使周鼎、安西、北庭都護曹令忠、爾朱某)之力,則度隍逾隴,不復漢有矣(《唐大詔令集》卷116常袞《喻安西北庭諸將制》。據岑仲勉研究(《西突厥史料補闕及考證》第104頁),此制文下於大曆四年(公元769年)至大曆七年(公元772年)之間)。”帝國上下對於西域守軍的忠誠在感動之餘也非常的歉疚,西域雖有“奉國之誠”,朝廷卻因“事勢不及相恤”,(《全唐文》卷464《慰問四鎮北庭將吏敕書》)實在是對不住這些忠義男兒。

可是安史之亂的後遺症此時在慢慢發作,在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唐朝將領朱泚又發動兵變,佔領了長安。唐德宗出奔奉天,情勢危急之下無奈遣使向吐蕃請求援兵,吐蕃卻想乘火打劫,藉機提出以徑、靈等四州以及安西、北庭作爲交換條件。唐德宗當時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並且寫了《慰問四鎮北庭將吏敕書》,預備派沈房、韓朝彩等人前往西域辦理交割事宜。擬將西域將士、官吏、僧道、耆壽、百姓等撤回內地,然後將西域交割給吐蕃。令四鎮、北庭將士“遞相慰勉,葉力同心,互相提摘,速圖近路,復歸鄉井,重見鄉親。同時“如有資產已成,不願歸此,亦任便住,各進所安”(《全唐文》卷464《慰問四鎮北庭將士敕書》)。可是吐蕃雖然出了兵,卻根本沒有履行諾言,不但如此,甚至還將武功城劫掠一空。朝廷靠一己之力平定了朱泚叛亂之後,吐蕃居然厚顏無恥的要求唐廷履行諾言,割讓安西、北庭。唐廷自然不會答應如此無禮的要求,當時的名相李泌就說:“安西、北庭,控制西域五十七國及十姓突厥,皆悍兵處,以分吐蕃勢,使不得並兵東侵。今與其地,則關中危矣,且吐蕃向持兩端不戰,又掠我武功,乃賊也,奈何與之?”更指出:“兩鎮之人盡忠竭力,爲國家固守近二十年,誠可哀憐。一旦棄之以與戎狄,彼其心必深怨中國,他日從吐蕃入寇,如報私仇矣。”現在發現的文物資料也證明了沈房、韓朝彩根本就沒有去西域,所以西域唐軍也並不知道交割西域這件事。唐德宗發佈撤軍敕書的時間是784年(興元元年)(據《舊唐書·吐蕃傳》),但是在於闐丹丹烏里克遺址中卻發現了有建中八年(相當787年)年號的漢文文書,(n,AncientKothan,AppendixA:ChineseDocumentsFromtheDandan-Ulliq,NiyaandEnder,No.9)唐德宗建中年號只有四年(780一783年),784年改元興元,785年又改元貞元,直到787年(貞元三年)西域仍在沿用建中年號,說明不知道兩次改元的消息。總之,一直到了788年至789年(貞元四、五年)之間,唐朝駐守在安西四鎮,北庭、西州的軍隊還控制着蔥嶺以東的西域地區(《悟空行記》,參見《宋高僧傳》卷3《唐上都章敬寺悟空傳》、同卷《唐北庭龍興寺戒法傳》)。

吐蕃屢屢乘火打劫的行爲導致了唐朝舉國上下一致的敵視,在休養了數年之後,唐朝於貞元三年(公元787年)在宰相李泌的領導之下,針對吐蕃這個巨大的威脅策劃了一系列高超的外交活動,以高超的政治素養將吐蕃推入了困境當中。一開始李泌就提出了“北和回紇,南通雲南(南詔),西結大食、天竺”這樣的一個外交方針,此後經過李泌的不懈努力,不久之後,回紇可汗便稱臣,與唐和好。貞元四年(788)回紇合骨咄祿可汗遣使迎娶公主,極爲隆重。並說:“昔爲兄弟,今爲子婿,半子也。若吐蕃爲患,子當爲父除之!”回紇就此站到了和吐蕃作戰的第一線上。此後又提出:“回紇和,則吐蕃已不敢輕犯塞矣。次招雲南,則是斷吐蕃之右臂也。雲南白漢以來臣屬中國,楊國忠無故擾之使叛,臣於吐蕃,苦於吐蕃賦役重,未嘗一日不思復爲唐臣也,大食(阿拉伯帝國)在西域爲最強,自蔥嶺盡西海,地幾半天下,與天竺皆慕中國,代與吐蕃爲仇,臣故知其可招也。”

僅僅距北庭失陷過了一年的時間,回鶻可汗就向唐朝政府派遣使節,“獻敗吐蕃、葛(邏)祿於北庭所捷及其俘畜”。顯然回鶻人很快又在北庭地區取得了勝利,但是戰爭的實際進程如何,回鶻最終是否控制了北庭,漢文史籍閾載。《九姓回鶻可汗碑》中的漢文部分大略記載了這次戰爭的經過,碑文中說,回鶻軍隊在天可汗(即公元808-821年在位的保義可汗,碑文中記述的許多內容是保義可汗繼位之前擔任內宰相時的事蹟)的率領下對北庭“半收半圍”,而後,天可汗又“親統大軍,討滅元兇,卻復城邑。”收復了北庭城。並對北庭的居民進行了妥善安置,“食土黎庶,純善者撫育,悖戾者屏除”,安定了北庭地區的社會環境,恢復了北庭以東的交通。對照漢文史料的記載,回鶻收復北庭的時間應在公元791年秋季或之前。爭奪北庭的最終失利對於吐蕃政權是一個嚴重的打擊,吐蕃因在北庭戰役中傷亡過重,曾向南詔徵兵,以作爲西域戰場的補充。

收復北庭之後,回鶻政權取得了在西域的落腳點。接着回鶻軍隊再次出征,和唐安西守軍裏外夾攻,打敗了圍攻安西都護府治所龜茲的吐蕃軍隊,取得了在天山南部地區的重大勝利。《九姓回鶻可汗碑》第十六行在北庭之戰後記敘了龜茲戰役之情況,“後吐蕃大軍攻圍龜茲,天可汗領兵救援。吐蕃落荒,奔入於術。四面合圍,一時撲滅。屍骸臭穢,非人所堪,遂築京觀,敗沒餘燼。”於術就是唐朝安西都護府所轄於術守捉城的所在地,西距龜茲四百六十里,東距焉耆七十里,這是一次長途追襲。吐蕃軍隊先敗於龜茲,爾後又被圍殲于于術城中。北庭、龜茲兩次戰役的勝利,使天山南北的兩個戰略要地都處於回鶻勢力的控制之下。在回鶻解決吐蕃圍攻安西的軍隊的時候,唐朝政府也沒有坐視,在公元795年唐朝也出兵西州,繼而將西州光復。

從地圖上看,從沙洲(今天的敦煌)到天德軍(今天的內蒙古烏拉特前旗)的直線距離大約爲1400公里,這段路程中,80%以上的路途是沙漠地帶,包括了巴丹吉林大沙漠、騰格里大沙漠和庫布齊大沙漠。可想而知,中間路途的艱難困苦。從天德軍(今天的內蒙古烏拉特前旗)到長安的直線距離約爲800公里。當這支來自沙洲,歷經數千裏的磨難,滿身塵土的信使隊伍到達長安的時候,整個長安轟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民衆紛紛涌到街道上來迎接這支隊伍。自建中二年(公元781年)大唐完全失去河西之後,河西走廊就成了大唐帝國心中的一個隱痛。從古至今,河西隴右從來就是中央政府打擊或防禦北方遊牧民族的重要基地,可以說是西北的門戶,沒有了這片地區,關內等於說是門戶大開,長安就會直接受到敵人騎兵的威脅。而且這片地區民風悍猛,還是中國最重要的養馬基地之一,可以說是中國最爲重要的地區之一。如今聽說沙洲人民心懷故國,居然靠自己的力量將沙洲光復,這可真是極大的喜訊,讓人歡欣鼓舞。大唐政府以隆重的儀式迎接了這支信使隊伍的到來,唐宣宗聽到這一喜訊後,竟情不自禁地欣然讚歎道:“關西出將,豈虛也哉”。

本來張義潮的計劃是想通知中央政府同他裏外夾攻,共同擊破吐蕃,光復河西隴右全境,可是他派出的十隊送信使中的九隊全部覆沒在路途上,僅有的一隊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後,經過了兩年之久纔到達長安,顯然原先的計劃是行不通了。張義潮也並沒有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中央政府上面,而是把沙州作爲根據地,整飭軍隊,發展生產,“繕甲兵,耕且戰”,很快沙洲的軍力就壯大起來。另外他又以沙州爲根據地,乘着吐蕃軍還沒有從打擊中反應過來的時候率精銳進攻河西的其他被吐蕃控制的城市。因爲吐蕃內鬥不休再加上在河西的倒行逆施,張義潮的收復行動獲得了廣大人民的支持進行得很順利。到前往長安的信使回來之前,張義潮已經率部攻取了肅州、甘州、伊州等地。這一時期,張義潮率軍進行了一系列的戰鬥。這些戰鬥主要包括:大中三年(公元849年),收復甘州,肅州之戰。大中四年(公元850年),收復伊州之戰。大中十年(公元856年),對伊州納職城附近的回鶻和土谷渾進行征討,以解除後顧之憂。

前往長安的信使帶回了來自大唐帝國的讚揚和褒獎,這使得張義潮的起義軍更是軍心大振。大中五年(公元851年),張義潮率軍開始對吐蕃展開大規模軍事攻勢,吐蕃在河西腐朽的統治立刻土崩瓦解,各州的吐蕃軍隊往往聞風而逃,都退往涼州。到這一年的八月,張義潮軍已經收復了整個河西走廊中除涼州之外的所有州縣,河西終於又重歸大唐的版圖之中。

大中五年(公元851年)八月,張義潮第二次向長安派出規模宏大的信使隊伍,攜帶着河西11州(瓜州、沙州、伊州、西州、甘州、肅州、蘭州、鄯州、河州、岷州、廓州)的圖籍入長安告捷。爲了對中央政府表示忠誠,張義潮的兄長張義潭毅然作爲信使帶隊前往長安,並且就此留在長安爲質。並且在張義潭之子張淮深成年之後,張義潮也於鹹通八年(公元867年)以69歲高齡入京。以張義潮爲代表的歸義軍以實際行動向中央政府表示了他們的忠誠。

由於此時河西走廊的大多數州縣已經處在張義潮軍的控制之下,所以這一次的信使團出使長安的行程十分的順利。唐宣宗接到瓜、沙11州圖籍和張義潮的捷報後,特下詔表揚張義潮等人的忠勇和功勳,詔令說:張義潮“抗忠臣之丹心,折昆夷之長角。竇融河西之故事,見於盛時;李陵教射之奇兵,無非義旅”。11月,唐王朝於沙州建立歸義軍,統領瓜沙等11州,授張義潮歸義軍節度使、11州觀察使,管內觀察處置,檢校禮部尚書,兼金吾大將軍,食邑2000戶,實授300戶。拜李明達爲河西節度衙兼監察御史,拜李明振爲涼州司馬檢校國子祭酒,御史中丞,授吳安正爲武衛有差。而作爲人質留在長安的張義潮兄長張義潭則被授爲金吾衛大將軍。

隨着瓜、沙、肅、甘諸州的收復及沙州歸義軍的建立,吐蕃軍隊節節敗退,最後集中於姑臧(涼州)。涼州是北朝、隋唐以來的河西重鎮,唐朝前期一直是橫斷吐蕃和突厥的河西節度使所在地。吐蕃統治時期,又是統轄河西東部的大軍鎮駐地。如果涼州仍在吐蕃手裏,那麼張義潮所提出的收復河西東部及隴右數郡就是一句空話。因此,爲了有效地控制河隴地區,張義潮便從大中十二年(公元858年)八月率軍開始了他東征涼州吐蕃的偉大壯舉。當然此時的涼州已經聚集了大批的吐蕃軍隊,另外還有河西隴右地區敗退至涼州的吐蕃軍,軍力十分雄厚,這導致了涼州戰役變得極其艱難。

前面已經說到吐蕃在河西倒行逆施,不但導致了唐人的憤怒,就是吐蕃人也對統治者極爲不滿。而歸義軍建立之後秉承大唐傳統,對各族人民一視同仁,有力地團結了在河西走廊的各族人民。而這支東征軍由漢、吐蕃兩族士兵組成,共計7000名士兵。這是一次空前激烈的戰鬥,歸義軍“分兵兩道,裹和四方。人持白刃,突騎爭先。須臾陣和,昏霧張天。”兩軍對陣之時,歸義軍人人置生死於度外,”列烏雲之陣,四面急攻,蕃賊糜狂,星分南北。”在血腥的死鬥中,大唐精神重新煥發了光彩,吐蕃軍終於支撐不住,“漢家持刃如霜雪,虜騎天寬無處逃,頭中鋒矢陪壠土,血濺戎屍透戰襖”。漢軍得勢,押背便追。不過五十里之間,殺戮橫屍遍野。”吐蕃軍雖然遭到很大的打擊,但是畢竟是強悍的敵人,歸義軍人數少,也沒辦法一時全部消滅,於是這場殘酷的戰爭足足拉鋸了三年。

難道就此結束了麼?不,還沒有,老英雄雖然倒下了,新的英雄卻又站了起來!雖然唐朝在安西,北庭已經沒有可能再有作爲,但是對於漢人佔大多數的河西走廊唐朝依然擁有很深厚的羣衆基礎。

在河西走廊這塊有個叫沙洲(敦煌)的地方,在永泰二年(公元766年)以後,河西走廊的的各個要塞和城市都在孤立無援的境地下爲吐蕃人一一擊破以後,沙洲就成了唐軍在河西走廊的最後一個據點。從大曆五年(公元770年)開始,沙洲開始受到吐蕃人的圍攻,沙洲守軍知道沒有任何的援軍,也知道能守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們依然選擇了堅守。唐軍爲了守城,守將閻朝貼出告示:“出綾一端,募麥一斗”,徵集糧草。就這樣沙洲人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足足堅持了十一年,直到建中二年(公元781年)才因爲彈盡糧絕不得不出降。即便是這樣,在投降之前閻朝仍與吐蕃主將綺心兒相約,不要讓沙洲城民衆流離失所。由於得到了吐蕃人的許諾,從而使得沙洲的漢族民衆,尤其是一些大族如李氏,索氏,張氏等得以繼續留在沙洲城中,這些大族都在後來的張義潮沙洲起義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沙洲的頑強防守導致失陷之後,沙洲城中的民衆受到了吐蕃人的殘酷報復和壓迫。沙洲城破後,“丁狀者淪爲奴婢,種田放牧,贏老者鹹殺之,或斷手鑿目,棄之而去”。不僅僅是沙洲城,整個河西隴右的人民均在吐蕃非人的暴政之下掙扎在死亡線上,德宗建中元年(公元708年),太常少卿韋倫奉命出使吐蕃,返回時路過河隴地區,親眼見到當時人民的痛苦生活。”初,吐蕃既得河、湟之地,土宇日廣,守兵勞弊,以國家始因用胡爲邊將而致禍,故得河隴之士約五十萬人,以爲非族類也,無賢愚,莫敢任者,悉以爲婢僕,故其人苦之。及見倫歸國,皆毛裘蓬首,窺覷牆隙,或搥心隕泣,或東向拜舞,及密通章疏,言蕃之虛實,望王師之至若歲焉。”吐蕃將佔領區內的人民視若賤民,予以殘酷的壓榨和剝削,所以當地人民無時不刻的盼望中央政府能夠救人民於水火。吐蕃人規定,在河西諸城生活的漢人,走在大街上必須彎腰低頭,不得直視吐蕃人,民族壓迫由此可見一斑,這樣的民族壓迫自然會激起強烈的民族反抗,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吐蕃當時的軍事實力雖然也能稱得上帝國,可是畢竟文化底蘊和政治制度等等與唐帝國和阿拉伯帝國相差甚遠,“馬上可定國,豈能馬上治國?”所以吐蕃雖然也控制了西域不少年,但是對西域的影響卻遠遠不如唐帝國和阿拉伯帝國。沙洲人民在深重的民族壓迫之下自然與吐蕃離心離德,在開成年間(公元836年),有一支唐朝的使團出使西域,途徑甘、涼、瓜、沙諸州,當地民衆都夾道相迎,泣曰:“皇帝猶念陷蕃生靈否?”這時候河西以及西域淪陷已有數代,但當地民衆仍然視自己是中國子民,念念不忘唐朝,這正是張義潮後來沙洲起義的民衆基礎。

吐蕃人善於作戰卻不善於管理,在吐蕃人統治河西走廊的數十年時間裏,各座城市在盛唐時候修建的各項城市設施、水利設施都逐漸被廢弛,出現了大倒退的局面。此時的河西走廊可以說是一片凋敝,經濟蕭條,百姓被殘酷的壓榨。不僅僅是這樣,吐蕃本土的國力也在不斷地衰退,前面已經介紹過,由李泌一手構築的對吐蕃的世界包圍網給與了吐蕃極大的打擊,回鶻汗國和阿拉伯帝國均在西域不同的方向深深的打擊了吐蕃帝國,唐朝也乘勢與南詔國聯手在四川方面極大的殺傷了吐蕃的有生力量。在唐武宗會昌元年(公元841年),吐蕃國內發生大規模的饑荒,“人飢疫,死者相枕藉”。唐武宗會昌二年(公元842年),吐蕃贊普郎達磨遇刺身亡。達磨無子,佞臣立其妃的3歲的侄兒乞離胡爲贊普,許多人不服,甚至離叛,從而導致了吐蕃國內的大規模內亂。吐蕃本部稱作“邦金洛”的奴隸平民也乘機起義。在這樣的內憂外患之下,張義潮的沙洲起義就擁有了一個極好的外部條件。

此時的河西走廊就是一個巨型的火藥桶,只要有一點點的火星就能引起毀滅性的爆炸。唐朝這個時候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國力有所恢復,看到吐蕃國內災荒連年,河隴各處吐蕃守將人心思變,兵防極度空虛,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決心收復河湟地區。會昌四年(公元844年)三月,“朝廷以回鶻衰微,吐蕃內亂,議復河、湟四鎮十八州”。大中元年(公元847年)五月,河東節度使王宰率代北諸軍,於鹽州大敗尚恐熱所率吐蕃軍。次年12月,鳳翔節度使崔珙奏“破吐蕃,克清水”,並一舉收復了原州(寧夏固原)、石門等六關和威州(寧夏中衛縣)、扶州(甘肅文縣西)。唐王朝的一連串軍事勝利給了張義潮起義以強大的軍事靠山,更使得河西人民不再感覺自己是孤立無援的,祖國就在他們的身後,這給了他們強大精神支柱,用句俗話來說就是給張義潮這些準備起義的河西人民壯了膽。

《張淮深碑》中記載到:張義潮在沙洲“論兵講劍,蘊習武經,得孫武、白起之精,見韜鈐之骨髓。……知吐蕃之運盡,誓心歸國,決心無疑。”張義潮首先明確了起義的決心。當然反抗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吐蕃帝國只憑一腔熱血自然是不行的,如果想要成功的話必須要有周密的計劃,積蓄強大的實力。張義潮的骨幹力量來自於三個方面:第一,敦煌的名門望族。如索氏、張氏、李氏等,都是沙州一帶舉足輕重的家族,這些家族在沙洲陷落之後得以留存下來,並暗中積蓄力量。唐朝民風尚武,講究文武合一,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將平時騎馬射獵,習武刺擊都是非常普遍,這習武之風在世家大族中更是被看重,這些家族人丁衆多,實力雄厚,他們在張義潮起義和收復河西的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第二,佛門的僧徒。雖然說佛家講究遠離紅塵不問世事,但是不代表佛家要求人們不要愛國。少林寺的十二棍僧救唐王就開風氣之先,也是後世僧人的榜樣。河西的高僧洪辯雖然以高深的佛法被看重,被吐蕃授予了“知釋門都法律兼攝行教授”的職位,但他“遠懷故國,願被皇風”,所以盡力幫助張義潮收復沙州。另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佛教進入吐蕃之前,吐蕃本身就有自己的本土宗教——本教。佛教傳入之後,本教和佛教之間進行了一系列殘酷的鬥爭,最後演變成達瑪進行的滅法運動,幾乎將佛教在吐蕃徹底剷除,佛教自此在西藏地區一蹶不振長達百年。最後達瑪之所以被佛僧刺殺也是因爲他的滅法運動,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僧人自然不願意爲吐蕃的統治者效力。本人前一篇的《大漠孤煙直》已經介紹過由於唐朝對西域的開發,西域的佛教極盛,高僧大德層出不窮,而沙洲(敦煌)乃當時的中西交通要衝,佛教自然也是極爲興盛,教徒數量龐大,廣大的僧徒在百姓中有很大的號召力,在這些愛國僧人的宣傳感召之下,對吐蕃的反抗精神深入人心;第三,豪傑義士。如後來張義潮的得力部下副使安景,部落使閻英達等等,都是當地著名的豪傑。

在經過了周密的準備之後,於大中二年(公元848年)張義潮率衆在沙洲發動了轟轟烈烈的大起義。他率部隊披甲執銳,與吐蕃軍在城內展開混戰,城中的唐人紛紛響應,人人與吐蕃軍拼命,吐蕃軍在城中軍力本來就不多,在出其不意之下,自然抵擋不住,於是從城中逃走。吐蕃軍從城中敗退之後自然不能甘心,於是從周邊調集了兵力又將沙洲團團圍住。雖然敵衆我寡,但張義潮不愧是一個胸中有韜略的英雄,他“啓武侯之八陣,縱燒牛之策”,於是“破吐蕃之圍”。張義潮此時率城中兵馬殺出重圍與吐蕃軍決一死戰,短兵相接之際,“白刃交鋒,橫屍遍野,殘燼星散,霧卷南奔”。起義軍終於在沙洲艱難地站穩了腳跟。

這沙洲一發動,立刻成燎原之勢,甚至造成了吐蕃內部的大變亂。藏文史書記載,這次“初發難於康,寢而及於全藏,喻如一鳥飛騰,百鳥影從,四方騷然,天下大亂”。吐蕃原洛門川討擊使尚恐熱(一作論恐熱)亦發動叛亂,並篡奪了吐蕃大權,自稱爲宰相。當然以叛亂奪權的他沒能力讓所有的人心服,與吐蕃鄯州節度使尚婢婢爲爭權奪利,自相殘殺。

尚恐熱在掌握了吐蕃帝國內部的大權之後,對河西走廊進行了殘酷的報復行動,他“大掠河西鄯、廓等八州,殺其丁壯,劓刖其羸老及婦人,以槊貫嬰兒爲戲,焚其室廬,五千裏間,赤地殆盡”。尚恐熱在河西走廊地區的暴虐行徑,讓河西人民更是對吐蕃統治者無比憤慨,這使得張義潮在以後的收復整個河西走廊的時候獲得了人民的鼎力支持。

張義潮在沙洲起義之前,就“誓心歸國”,所以在起義軍成功佔領沙洲之後,就決定派遣使者團向長安傳達沙洲恢復的訊息,以明心志,也有聯繫祖國,對吐蕃兩面夾擊的意圖。但是沙洲和長安之間相隔千里,中間的河西諸城又都還是吐蕃人的控制之下,所以爲了確保訊息能夠到達長安,張義潮派出了十隊使者,帶着十份完全相同的文書,經由各個方向的沙漠繞過吐蕃人控制的河西諸城向長安進發。送信隊伍的組成各有不同,但是僧侶佔了很大的比例,這裏面就包括了敦煌高僧悟真,這是因爲之前說過河西走廊的僧侶大多心向大唐,而且吐蕃人自文成公主入藏之後佛教廣泛傳播,由高僧送信便於隱蔽。

可是這次送信的歷程卻是一次極其悲壯和英勇的行程,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九死一生,十隊信使向沙洲的各個方向進發,越過莽莽大漠,向長安進發,這十支隊伍中的九支,或遭到吐蕃人的尾隨追擊而獻身,或在大漠迷失方向而永遠留在了大漠之中,最後,只有悟真這一支向東北方向進發的隊伍,繞過了莽莽的大漠,歷經千辛萬苦,到達了天德軍(今天的內蒙古烏拉特前旗),在天德軍防禦使李丕的協助下,於大中四年(公元749年)抵達了長安,這時候,離張義潮沙洲起義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年。悟真這次送信的冒險歷程簡直與《西遊記》裏面唐僧的西天取經不逞多讓。後來悟真到達長安後,被唐朝封爲“京城臨壇大德”,以表彰他的功績。除了悟真之外,我們應該還要記住那些沒能成功的無名英雄,大唐精神就是這無數的無名英雄創造的。

此後。回鶻軍隊又進一步向西推進到了錫爾河上游地區。碑文中說:“(前閾)百姓與狂寇合從,有虧職貢。天可汗躬總師旅,大破賊兵,奔逐至真珠河,俘虜人民萬萬有餘,駝馬畜乘,不可勝計。餘衆來歸(中閾),自知罪咎,哀請祈訴。天可汗矜其至誠,赦其罪戾,遂與其主,令百姓復業。自茲已降,王自朝覲,進貢方物,與左右廂沓實力(後閾)。”這裏所說的真珠河就是指錫爾河的上游段[《新唐書·石國傳》,石國“西南有藥殺水(即錫爾河),入中國謂之真珠河,亦曰質河。”《新唐書·地理志》引“安西入西域道”則具體指出,度拔達嶺之後“又五十里至頓多城,烏孫所治赤山城也。又三十里渡真珠河,又西北度乏驛嶺,五十里度雪海,又五十里至碎卜戍,傍碎卜水五十里至熱海(今伊塞克湖)。”參見王國維《九姓回鶻可汗碑跋》,《觀堂集林》卷20]。“沓實力”則是“踏實力”的別稱,是葛邏祿三部之一。

回鶻發動這次戰爭的原因是被征伐者“與狂寇合從”,而且對回鶻“有虧職貢”,說明回鶻軍隊征伐的對象在此前曾經一度臣服了回鶻,否則“有虧職貢”就無從說起。但是由於碑文殘缺不全,先前臣服回鶻的究竟是哪個部族還不清楚。如果結合上下文來看,上文中“與狂寇合從,有虧職貢”的“百姓”,應該就是在後面提到的“遂與其王,令百姓復業‘”的“百姓”。也就是說,雖然碑文中間有缺文,但前後所記的實際是同一事件。緊接着碑文中又說,此後,回鶻所“與”之王又親自朝覲,與踏實力部等一起向回鶻汗國貢獻方物。顯然踏實力部這時至少在名義上已經臣服回鶻。總之,全文大意似乎是說:先前已經臣服回鶻的某個部族投靠了與回鶻爲敵的勢力,終止履行向回鶻朝貢的義務,於是回鶻軍隊在錫爾河上游打敗了他們,又因爲其人民祈求,天可汗原諒了他們的叛逆行爲,爲他們冊立國王(或是將原來的國王還給了他們?),令百姓復業。自此以後,這位國王親自會同葛邏祿踏實力部等一起到回鶻汗庭朝貢。

後來回鶻軍隊又再次出征,討伐葛邏祿和吐蕃聯盟,“搴旗轎首,追奔逐北”,向西一直追趕到了費爾干納(原文作“拔賀那”)盆地。在這次戰役中回鶻俘獲了衆多的人民和畜產。葛邏祿葉護兵敗逃走,回鶻爲歸順的葛邏祿部落另立真珠智惠葉護爲主(《九姓回鶻可汗碑》第20行)。

由於回鶻和唐帝國是同盟關係,唐帝國此時雖然力求振作,無奈國力大損,力不從心,不能承受西域駐軍所帶來的沉重負擔,於是於公元803年唐朝將西州讓給了回鶻,讓回鶻替唐朝把守西邊的大門。(榮新江:《摩尼教在高昌的初傳》[J],劉東編《中國學術》第1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年)

吐蕃不僅僅是在天山東部地區同回鶻進行了大規模的衝突,在蔥嶺以西的西域地區同阿拉伯帝國同樣進行了激烈的對抗。不過跟對回鶻的戰爭遭到慘敗不同,在這個地區吐蕃的發展卻順風順水,在幾次戰役中吐蕃和天山西部地區的葛邏祿部族的聯盟均擊敗了阿拉伯的軍隊,甚至吐蕃將俘獲的阿拉伯軍隊變成奴隸軍使用。在《新唐書·南詔傳》裏面就有這樣的記載,貞元十七年(公元701年)春天,唐朝與南詔聯兵,在瀘水大破吐蕃軍隊,“康、黑衣大食及吐蕃大酋皆降,獲甲二萬首。”這些康國和黑衣大食的軍隊肯定是被吐蕃政權從蔥嶺以西地區徵調到東方來參戰的。有關他們的身份目前還不很清楚,但是他們很可能就是吐蕃在與大食的戰爭中俘獲的戰俘。阿拉伯史家的記載(下面所引的阿拉伯史料主要轉擇自白桂思《中亞的吐蕃帝國》{ChristopherI.Beckwith,TheTibetanEmpireInCentralAsia,PrincetonUniversityPress,1987.}第六章《晚期帝國》中所引用的資料)與漢文史料中反映的情況是相互吻合的。”

這樣殘酷的統治之下,人民必然會起來反抗。吐蕃剛剛佔領沙洲不久,驛戶汜國忠等就舉行了一次起義。起義者奪取了戰馬鎧甲,迫使吐蕃貴族縱火燒屋,“伏劍自栽,投入火中,化爲灰燼。”起義者在三夜之間就越過了從酒泉到敦煌之間的重重關卡要塞,使得“東道烽煙,煙塵莫知”,“蕃官慢防,不虞禍至,人力散亂,難於力爭。”與此同時,沙洲玉關驛戶張清也同時發動起義,與之相呼應。他們的起義雖然沒能推翻吐蕃人在河西隴右的統治,但是已經爲河西隴右的人民做出了一個榜樣,爲後來的成功打下了基礎。

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我上文提到過的西域英豪張義潮終於橫空出世。張義潮,一作張議潮,《唐書》和《通鑑》均稱之爲張義潮,但從今天出土的敦煌文物上來看,又作張議潮,一個比較大的可能性是張義潮後來入朝此後改了名字,所以出現了這兩種不同的稱法,本文中取張義潮一說。張義潮的出生年月,根據《通鑑》和《張淮深碑》的記載:張義潮卒於鹹通十三年(公元872年),時74歲。這樣,根據當時年齡的普遍計算法,張義潮應該出生於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前後。張義潮出生於今沙洲敦煌縣神沙鄉。這一點,已經通過敦煌的考古發現而得到了驗證。

張義潮的父親叫張謙逸,祖籍南陽,但具體出生地已經無從考證。張謙逸曾經在唐朝做官做到工部尚書。由此可見,張家在當時的沙洲也算是一個比較有名氣的大族。張義潮之上至少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張義潮的哥哥名叫張義潭,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張淮深的父親,張義潭在後來的沙洲起義中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張義潮有一個姐姐叫做張媚媚,後來出家爲尼,法名了空,今天的敦煌莫高窟156號窟供養人像第四身比丘尼像就是張義潮的這位姐姐。以後有機會去敦煌一遊的朋友可以順便去看一看。

張義潮出生之時,沙洲正是遭受吐蕃圍攻最艱難的歲月,等他懂事的時候,沙洲已經陷於吐蕃多年。在他成長的歲月裏,他並沒有享受到當年在唐朝統治下的好日子,卻親身經歷了吐蕃人的殘暴統治,這自然引起了張義潮深深的憤怒,還有對唐朝的深深懷念,他有感於吐蕃統治下民不聊生的凋敝景象,深深同情人民的疾苦,對在平定“安史之亂”中被宦官邊令誠陷害的著名將領封常清十分崇敬,曾親筆抄寫過《封常清謝死表聞》。唐憲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從17歲的張義潮手抄的一首《無名歌》可以看出張義潮對當時河西地區人民的深深同情,和對吐蕃統治者的深深厭惡:“天下沸騰積年歲,米到千錢人失計。附郭種得二頃田,磨折不充十一稅。……舞女庭前厭酒肉,不知百姓餓眠宿。君不見城空牆框,將軍只是栽花竹。君看城外衂惶處,打賭段芋花如柳絮。海燕泥欲作巢,空堂無人卻飛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阿拉伯在西域的勢力遭到重大打擊之後,自己的統治地區的人心也開始不穩,回曆193年(公元808-809年)拉裴厄在撒馬爾罕起兵反叛阿拉伯阿拔斯王朝(即黑衣大食),河中地區紛紛響應,大有燎原之勢。由於拉斐厄的叛亂規模浩大,哈里發賴世德不得已親自出馬,率軍平叛。但是他卻於公元809年在出征途中死於徒思,他死了不要緊,但是沒有留下明確的傳位證明,這造成了他兩個兒子對哈里發之位的爭奪。是時長子艾敏由於近水樓臺,所以在巴格達繼承了哈里發的位置,並控制了大食帝國的西部地區,而次子馬蒙則以呼羅珊爲基地掌握了帝國東方的領土。此時的形勢其實對於馬蒙十分不利,他既受吐蕃和西域各國的威脅,又受到了他的哥哥艾敏的威逼,如果不改變這樣的形勢的話,他的敗亡就是遲早的事情。不過還好此時馬蒙的心裏還是十分清醒的,他果斷地同吐蕃、葛邏祿、迦布羅等東方的敵對勢力講和,一心一意的對付來自他哥哥的威脅。在沒了後顧之憂的情況下,東方的呼羅珊兵顯示了他們強大的實力,他們將公元811年5月27日從巴格達出發的艾敏統領的阿拉伯西部方面軍徹底擊敗。回曆198年(以公曆813-814年)馬蒙成功地登上了哈里發的寶座,成爲阿拔斯王朝的第七任君主。馬蒙繼位之後並沒有返回巴格達,而是留在了木鹿(今土庫曼斯坦馬累),木鹿成了重新統一的大食帝國的首府。

不過安定了國內的形勢之後,吐蕃在西域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馬蒙立刻來了個秋後大算賬。他任命法德勒擔任總督,“越過東方,從哈馬丹山向識匿山挺進”,與吐蕃之間重啓戰端。法德勒東征的具體對象主要有四個,即迦布羅君主的王國,訛答刺君主的王國,葛邏祿葉護的領地以及吐蕃可汗(王)的帝國。這幾個政權都曾在拉費厄叛亂時(公元809-810年)與大食爲敵或與大食打過仗。阿拉伯的大軍一到,迦布羅王首先就向大食軍隊投降。此後又出征“蔥嶺和吐蕃的領土”,陸續擊敗了護密和勃律國,並將戰爭中俘獲的吐蕃將領和“吐蕃騎兵”解送到了巴格達,吐蕃在蔥嶺地區的勢力遭受了重大的挫折。當然報復並沒有就此停止,法德勒又揮師北上,在錫爾河附近地區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征服了訛答刺,俘虜了葛邏祿葉護的妻子和子女,葛邏祿葉護逃奔基馬克(Kimak)。法德勒還再次攻克了渴塞(Kasch,今沙赫裏薩布茲,鐵木爾大帝的故鄉)和費爾干納的其它的要塞。隨着葛邏祿的失敗,吐蕃與葛邏祿的聯盟也就宣告瓦解了。通過這次遠征,法德勒不僅恢復了阿拉伯帝國在蔥嶺以西的西域地區的勢力,而且在短期內甚至還有所擴展。

阿拉伯人也算是夠狠,要麼不來,要來就來一次狠的,這下子把吐蕃打得沒了脾氣,此後雖然吐蕃又奪回了一點,但是依舊於事無補,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好日子了。

唐武宗會昌二年(公元842年),吐蕃贊普郎達瑪(又叫做達磨)被佛僧刺殺,統一的吐蕃政權迅速崩潰。此後,吐蕃政權內部分裂的各派之間相互混戰,形成了衆多的割據勢力。在吐蕃統一政權分崩離析的同時,吐蕃在西域的統治也隨之瓦解。唐朝、吐蕃先後退出西域,結束了大食、唐朝、吐蕃三方勢力爭奪西域的時代,隨着唐文宗開成五年(公元840年)回鶻部落的大批西遷,開始了西域人種突厥化和文化伊斯蘭化的漫長的歷史進程,但是唐朝一百五十餘年的經營已經給西域深深的埋下了一顆中國的種子,這顆種子最後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成爲了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西域的歷史又揭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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