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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雲閣》第十回:黃河島赤鯉爲害 泥丸國白鳳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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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雲閣》是清代魏文中創作的白話長篇神魔小說。一名《繡雲仙閣》。八卷一百四十三回,成書於清同治八年(1869)。小說敘紫霞真人弟子虛無子受命下凡,投生塵世爲李三緘,雲遊天下,除惡布善,教導世人,以復大道本體;紫霞另一門人虛心子因妒忌虛無子,亦投生塵世,是爲常七竅;情節沿着兩條線索發展,至結尾時,李三緘與其六十九位弟子均因道心堅定,飛昇仙界,入居紫霞真人所造之繡雲閣。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十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萬仞山東,其地近海,由海分派,中有黃河。河水右濁左清,直到尾閭關而止。河中怪物不一,而其尤者,闕惟赤鯉,或時興雲吐霧,則天地迷漫;或時走石飛沙,則居民死喪。威名久播,無有能敵之者。紫霞真人云頭遙視,見三緘主僕繞山東行,恐彼誤至黃河爲赤鯉所害,忙呼復禮子曰:“黃河中赤鯉肆虐,因地近海島,上天寬恕,未克加誅。師遣爾下得凡界,化爲三緘,彼如近爾身邊,可將如意金鉤擒之。”復禮子曰:“聞得赤鯉法力甚高,如不能擒,又將何以避其鋒銳?”紫霞曰:“爾若力不勝時,爲師自來相助。”復禮子曰:“師既遣虛無子脫胎闡道,胡弗傳彼道法以護其軀?若於所行地方在在維持,倘不及防,恐將仙根墜落矣。”紫霞曰:“師非不欲傳彼一二,奈磨礪尚淺,未可任受,再使凡軀鍛鍊數年,自有傳授之日,今則非其時也。爾可速往,以擒赤鯉焉。”復禮子領命,乘雲向空而去。

海島之右,有洞曰“夢仙”,內一鹿妖其中修道。島左遂心洞,有蟹妖三四,常相往來。一日,四妖同至夢仙洞內,謂鹿妖曰:“紫霞真人命虛無子臨凡闡道,宜也。而乃護衛門徒,頻誅妖部,吾等心甚不服,久欲復仇,奈彼法力無窮,小小妖羣非其所敵。昨日吾兄弟雲遊萬仞,倏見清氣起自山麓,竟至光耀洞盤結不散,知有上仙下世,恐觸其怒,必死於寶器之中,因駕妖風徐徐而墜。二弟蟹虎膽粗,吾等鼉更再報,化爲蛺蝶飛至洞前詳視其人,正虛無降世脫胎換骨之三緘也。虎喜甚,即欲吞噬其魂魄,無如清虛、凌虛、碧虛三真人正於夢裏傳功,身不敢近。”鹿妖曰:“所傳何道,爾知之乎?”蟹豹曰:“聞得清虛坐於鐵鼎,凌虛、碧虛坐於鼎之左右。其所傳者諒清心法耳。”鹿妖曰:“後又如何?”豹曰:“虎弟暗退,候其出洞噬之,早爲凌虛所見,口噓清氣,萬道金光,虎畏急逃,金光馳追不捨,虎無奈竟入海底,其光始收。歸來商於吾等,欲乘隙以吞三緘,轉思彼有護持,吾弟兄法力低微,何能與敵?故特來洞府約及鹿兄。”

鹿妖曰:“各修各道,正自爲正,邪自爲邪,奚必彼此相戕以成仇敵?”蟹龍曰:“邪道得以逞其勢者,以正道不明也。所以道宜闡明,俾邪道刪除殆盡。正道一明,則邪道必敗。鹿兄何不力助一臂,先除闡道之人。其人既除,彼如再遣仙真投生凡塵,邪道又多行數十年矣。”鹿妖曰:“爾昆仲所言,意皆衛乎妖部,但吾成精日淺,不過僅化人身,其實法力毫無,焉能助力蟹兄?欲滅闡道之士,惟黃河赤鯉變化無窮,可敵天仙,爾求助之,三緘凡軀不患不喪。”蟹虎曰:“非兄言及,吾輩幾忘,兄能與吾同向黃河一往否?”鹿妖曰:“可。”四蟹於是與同鹿妖乘風直到河岸,岸上黑霧如漆,不辨東南。蟹虎舉動兩鉗,破霧而入。只見人身魚首小妖數百,各執兵器向岸吼曰:“是何妖怪,敢破吾霧,獨不畏赤鯉大王乎?”蟹虎曰:“爾呼赤鯉爲王,其殆彼之侍從歟?”羣妖同聲應曰:“然。”蟹虎曰:“如是休爲爭鬥,吾等正祈爾之大王而來也,敢煩衆兄爲我相通一語。”

《繡雲閣》第十回:黃河島赤鯉爲害 泥丸國白鳳銜珠

羣妖聞說,齊入黃河。

不逾時,羣妖破浪擁衛赤鯉立於波間,萬道紅霞閃灼不定。

蟹虎稽首再拜,跪於其前。赤鯉曰:“爾屬何妖,擅破吾霧?”蟹虎曰:“吾族蟹氏,序居第二,名虎。”赤鯉曰:“來此何求?”蟹虎曰:“紫霞真人任肩闡道,命虛無子臨凡脫化,號曰三緘,凡妖部中無不欲噬其軀以助成仙之品,而紫霞累施法力,誅及妖部,羣妖爭鬥不勝,死喪甚多。今三緘遊於萬仞,爲吾所見,意欲往誅彼命,又恐其力不敵,難與爭鋒。素聞大王道高法妙,因不辭步履來祈助之。倘將三緘誅後,不惟爲羣妖吐氣,而於大王昇仙之路亦不無小補焉。”赤鯉聞之,喜曰:“欲誅三緘,其計安在?”蟹虎曰:“俟其身至河岸,誅之自易耳。”赤鯉曰:“黃河險地,豈肯來茲,不若於萬仞山之東隅,化一蘭若,爾等化爲老道,乘勢誘之。待彼到時,出其不意,舉口吞噬,是亦費力少而成功多也。”四蟹聆言,乘風速去,鹿妖、赤鯉在後緩行。行至東隅,蘭若已化就矣。

是時,復禮子化作三緘揚鞭而至,慧目遙視,蘭若內黑霧盤結,知是赤鯉統領羣妖以候三緘。於是策馬前進,竟到蘭若假問途程。四蟹苦留入廟,獻茗後款以齋筵。復禮子身剛入座,赤鯉捲起妖風,突至席前,罵曰:“小小年華,即欲闡道耶?待吾吞之,以供一飽。”

復禮子不答,暗以如意金鉤麾去。赤鯉駭轉自欲逃,早被金鉤勾着矣。羣妖上前,各顯法力。復禮子正難相敵,紫霞、清虛驟至,羣妖四散焉。復禮子當請紫霞發落赤鯉。紫霞曰:“赤鯉爲妖,害及黃河居民無算,可命五雷擊之。”清虛曰:“赤鯉之罪理應當誅,不如釋歸以待後用。”紫霞諾,謂赤鯉曰:“釋爾歸洞,須易轍改弦,毋得再害世人,他年自不爾負。”赤鯉謝去,仍含怒氣,吐霧遮天。紫霞曰:“赤鯉心尚不服,吾必遣將招回,誅此惡妖,以除後患。”清虛曰:“化外野精,焉能一拘而服?如再作厲,擒獲時惟開以言詞,令彼積愧生悔,方能心悅誠服而爲我用。譬諸銅頭厲鬼已擒獲二次,頑梗依然,可知以力服人,非心服也。”紫霞曰:“如是急返雲車,以俟異日。”清虛曰:“然。”遂各乘雲歸於仙府。

猴山洞裏雲衣真人一日身登聚仙台,招諸弟子曰:“紫霞爲闡大道,命虛無子脫胎臨凡,水怪山精累累纏擾,雖清虛、凌虛、碧虛等功傳首步,而三緘未能領略,惟風塵僕僕,以訪友爲心,不知七竅原爲敗道臨凡,羣仙焉能使之相遇?爾等可於綠林莊前化一茅庵,三緘至斯,吾將傳以一二護身之道。”言猶未已,臺下脾夢子答曰:“欲衛道軀,必資法術,師欲傳彼一二,其理固宜,然彼自有師,何勞旁代?”雲衣曰:“闡此大道,爲醒世迷,以廣仙班,吾輩衛之,上天亦甚樂耳。”脾夢子曰:“彼如能受,不枉師心勞苦,如弗能受,不幾空耗神氣乎?”雲衣曰:“彼能受耶?道如闡明,功歸吾輩,若弗能受,吾心已盡矣,豈可坐觀成敗,而不爲之一助乎?”脾夢子聞言甚合,緩整仙威,約及道弟道兄並駕雲車,直向綠林莊而墜。口噓清氣,頃將此莊化爲若大道庵。雲衣真人祥光一展,來至庵內,獨坐瞑然。無何,泥丸衝動,輕清之氣結成一坊,墜於莊前,上現“泥丸國”三大金字。諸弟子見而稟之,雲衣曰:“即此已知三緘終爲闡道之人,故能成此佳兆,爾等各整精神以待。”諸子應諾,環侍而候。

三緘自光耀洞中止宿一宵,又向前進,暗想:“老道夢中所傳,雖常持能定心猿,總弗能凝神煉氣。”心甚不樂,懶舉徵鞭。僕見而謂之曰:“公子近日何思何慮,大減形容?”三緘曰:“吾無思慮,形容何減乎?”僕曰:“公子訪友多年,未能覿面,究不知世有七竅其人否。縱有其人,一在天涯,一在地角,恐虛費歲月,難以相逢,如或逢之,未必即成大道。況歷稽往古,聖神仙佛,孝居第一,主公主母桑榆已迫,倘在外訪友不計春秋,兼之途程愈去愈遠,椿萱亦或凋謝,大道即成,孝行有虧,不無所缺矣。僕見世之求道者,置雙親而不顧,拋兄弟妻子而遠行,廢卻人倫,入山不返。究其結局,猶是凡夫,甚有或在深林爲虎狼所噬,否則欲歸閭里,自覺無顏。其始也爲求仙而去,其終也一無所成。以僕思之,何若庭幃株守,盡其子職,成一有死有生之神仙乎?”三緘曰:“爾言極是,奈何已出征途,再訪數旬,如弗遇時,遂歸奉親,永不復出。”僕曰:“今正夏矣,薰風南來,可覓一納涼之區,以避炎熱。”三緘曰:“前面修竹茂林,堪爲避暑,爾其往視,諒有大第於其間。”僕去移時,反告曰:“茂林中大第一座,紅窗遙映,萬瓦鱗鱗,不問而知爲道庵也。”三緘喜曰:“有此道庵,或良友在茲,亦未可料。”僕曰:“友即不逢,若得明師指以大道,其勝良友不亦多乎?”三緘曰:“如是爾可前導,待吾驅動徵車。”行不片時,大坊在即。三緘仰視已,謂其僕曰:“此泥丸國也。吾等既入異國,宜自謹慎,不可言訪友而至,只雲貿易而來。”僕諾,由坊直達。

《繡雲閣》第十回:黃河島赤鯉爲害 泥丸國白鳳銜珠 第2張

已近庵門,門外石階坐一老道,見三緘主僕而詢曰:“爾何來?”三緘曰:“吾貿易江湖,特來貴地發貨者。”老道曰:“所發何貨?”三緘不能答。其僕從旁應曰:“看貴地所重何貨,然後販而轉售之也。”老道笑曰:“爾欲訪友耳,何誑吾?

然既至斯,可入庵中一駐其足。”三緘拜而後入。老道烹茗煮酒,款待主僕畢,天色已晚,鳴鐘擊鼓,各殿焚檀。夜靜之餘,始導三緘於密室。牀榻精潔,地無纖塵。老道交談數言,謂三緘曰:“鞍馬勞頓,可以臥矣。”言罷而出。

三緘臥室二更,口焦思飲,遍覓斗室,茶缶之器絕無。度出室來,轉至西角,見一老道執扇拂爐。三緘近前,低聲詢曰:“茗可烹熟乎?”老道曰:“爾思飲耶?”三緘曰:“夜承筵饌,口焦甚急,道長有茗,祈賜一盞以解之。”老道欣然曰:“吾庵雖小,不斷爐煙,美茶如雀舌、龍團,瓶中常有。爾既思飲,來,來!”遂執瓶茶傾於盞內。三緘連吸數盞,其渴始解焉。老道曰:“爾飲如意乎?”三緘曰:“承道長所賜,己如意矣。”老道曰:“知爾行路辛苦,可仍就榻。”三緘曰:“吾爲大道焦思,臥不成眠,就榻無益。敢問道長,是國也,胡以泥丸名之?”老道曰:“此地人習大道,安爐定鼎,煉氣凝神,結就嬰兒,神從泥丸宮出,上朝天闕,封爲仙品,以此故名。”三緘曰:“結此嬰兒,有甚法乎?”老道曰:“能用苦功,嬰兒自結。”三緘曰:“功如何用?”老道曰:“先清乃心,心清而後神凝,繼固其精,精固然後氣煉。煉氣歸神,內功既足,爐內藥料取諸當躬,自然結胎而嬰兒成矣。層次井井。然此非一朝一夕所能,必賴有恆久之志,若志無恆久,其道斷不能成。”三緘再拜稽首,曰:“真吾師也,弟子訪友數年,奔走徒勞,毫無所得,茲非道長指其一二,將終身爲道外人矣。懇祈不吝指陳,弟子願鑄金以事。”老道曰:“吾亦初入此門者,仙師猶在上宮爾,隨吾晤之,自有指示。”三緘喜,果隨之入。

直上數層,乃到中堂,內一老道低眉趺坐。三緘跪地逾時,如未見之,方欲求前老道一爲代稟,則已瞑然。三緘欲起不能,欲不起而不得,心思甫亂。老道忽然倒地,化爲猛虎,舞爪張牙。三緘心雖畏之,而不敢逃。猛虎去後,門外一物飛來,墜地如虹,輾轉化爲巨蟒,先以尾繞三緘之項,繼以首舐其口鼻。

三緘心心在道,任其作弄,久之不見,老道趺坐如前。復跪更許,老道始開目睨視曰:“爾爲誰?跪求何事?”三緘曰:“弟子三緘,特求吾師指點大道耳。”老道曰:“道在爾躬,何問乎人?”三緘曰:“弟子愚昧無知,不知道之所造,求師步步相引,俾弟子時而習之。如得功成,皆師賜也。老道曰:“爾欲求道,爾知有恆爲作聖之基乎?常見世人始而求道心切,赴湯蹈火似亦不辭,繼受折磨,則半途而廢,此所以求道多而成功者少也。”三緘曰:“弟子一心求道,即赴湯蹈火不能棄焉。”老道曰:“如是,爾隨爲師入此斗室,祕傳一二與爾習之。”三緘起,隨老道入。

老道曰:“吾之傳道與他人異。異者何?先有以試之也。”三緘曰:“師以何者試弟子哉?”老說曰:“此室斗拱之上,有木雕白鳳一隻,爾拜得身離斗拱,能舞能飛,其道可傳。如拜不下時,再歸家庭,敦爾倫紀,他日復遊此地,吾方傳焉。所試如斯,爾心願否?”三緘曰:“願。”老道於是退出室外。三緘遵命向鳳而拜,約拜數百,而白鳳依然。三緘暗思:“鳳乃木雕,何能起舞,此必老道試吾求道之念誠與不誠也。且頗一夜功夫,竭力拜之。”拜至千拜,將有欲動之勢;復拜千拜,似有欲飛之形;拜至數千,雖能行走,不能飛舞,竟拜至數萬拜,始展兩翼下於斗拱,飛舞室內。飛舞已倦,仍住故處,昂首而鳴。鳴至數十聲,口吐一珠,晶瑩可愛。

三緘拜舞愈急,其珠忽墜於懷,閃爍光明,圓轉不止,三緘暗暗稱奇。老道入室,笑曰:“白鳳賜珠,爾何不拾?”三緘拾得,兩手捧定,復跪於老道之前。老道曰:“吾因爾任肩闡道,影隻形單,遇水怪山精,不能相敵,故於今夕特賜是珠,爾其好好珍藏,以爲防身至寶。”三緘曰:“一珠極小,有何奇異可以防身?”老道曰:“是珠名爲電光,佩諸身旁,怪不敢近。倘遇妖魔之法力絕大者以珠拋之,自有千百神祗誅以雷斧。爾何輕視謂爲無奇?若非求道心虔,定不濫予也。”三緘聞之,百拜稽首曰:“承師盛德,懇其留名,好待他年尸位而祝。”老道曰:“吾非他,雲衣子其道號也。爾道成時,自有相逢之日。”言罷渺然。

三緘極目外望,天已曉矣。左右周視,乃在修竹之下,道庵一切化爲烏有。忙呼僕人,出得茂林,前途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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