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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家大久保利通:東洋的俾斯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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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努力爲日本經濟現代化創造了良好環境,他的後繼者沿着他開創的道路,使日本迅速成爲近代化的資本主義強國。

政治家大久保利通:東洋的俾斯麥

俾斯麥因爲將弱小分裂的國家統一爲強大的德意志帝國,而成爲19世紀下半葉亞洲各國的偶像。李鴻章一度被稱爲“東方俾斯麥”,被寄予改變大清王朝的厚望。其實,真正有資格稱爲“東方俾斯麥”的,不是李鴻章,而是一位日本人。

1873年3月15日,俾斯麥在德國接見了來自萬里之外的“巖倉使團”。這位58歲的“鐵血宰相”向客人講述了當年弱小可欺的普魯士,怎樣在弱肉強食的國際環境中生存下來,併成長爲強大的德意志帝國過程。他直言不諱地說,“方今世界各國,皆以親睦禮儀交往,然此皆屬表面現象,實際乃強弱相凌,大小相侮”,“弱小國家要想獨立自主,必須振興國力,既要富國,又要強兵”。

聽完俾斯麥的一番話,“巖倉使團”的日本高官們如醍醐灌頂。尤其是全權副使大久保利通最受其思想衝擊,他終於找到了一直在苦苦尋覓的日本崛起的道路。這位小俾斯麥15歲的政治家從此認定,日本若想同西方列強並駕齊驅,首要任務在於增強自身的國力。

和明治時代的許多政治家一樣,大久保利通出身低級武士家庭,但是他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從薩摩藩走向全國的政治舞臺。他在推翻幕府統治過程中厥功甚偉,也爲加強中央集權、建立維新政府而運籌帷幄,因此和西鄉隆盛、木戶孝允一起被譽爲“維新三傑”。在不惑之年,他就擔任了大藏卿(財政部部長),成爲明治政府的重臣。不過,在明治維新之初,他對於以後如何行事感到迷茫。

自歐洲返回國後不久,大久保利通在給政府提交了一份《殖產興業建議書》,開宗明義提出:“大凡國家之強弱,繫於人民之貧富;人民之貧富,繫於物產之多寡;物產之多寡,繫於人民是否勉力於工業”。所以日本要想改變落後面貌,必須在鼓勵民衆發展工商業。自今以後,政府要把主要力量放到殖產興業之上。這位掌握了明治政府實際大權的鐵腕人物,帶領日本開始了一段現代化急行軍。

但是,大久保利通並沒有選擇國家包辦、與民爭利的方式。因爲他明白,官營壟斷的企業必然效率低下,而且有損民衆利益,不利於國家的進步。但全由民辦,政府不聞不問,民力薄弱,而且見識經驗不足,“實施極難”。 政府的作用應該是“補民智所不及,助民力所不足,予之以貸款,予之以扶植”。因此,大久保選擇了一條先官督商辦、而後逐漸轉歸民辦的道路。

其中的典型就是三菱公司。現在三菱已經是世界聞名的大公司,可是最初它只有三艘小船,從事航運事業,而官營企業“郵便蒸汽船會社”卻擁有18艘輪船。可是,三菱的創始人巖崎彌太郎以其過人的膽識與經營天才,搶佔了市場,郵便蒸汽船會社只能慘淡經營。於是,大久保利通將郵便蒸汽船會社的當初花了157.68萬餘日元的輪船,以32.5萬日元轉讓給三菱。後來,大久保利通還向該公司提供15年,每年25萬日元的補助金。

政治家大久保利通:東洋的俾斯麥 第2張

大久保利通的做法在當時遭受了“賤賣國有資產”之類的指責,也有人懷疑交易中有腐敗行爲——事實上按他女婿所說,在大久保利通死時遺留的財產還不到50日元。不過,這個以“東洋的俾斯麥”自任的政治家義無反顧,將許多國有企業廉價賣給私人。這些做法獲得了成功。三菱公司在短短數年間就羽翼豐滿,在競爭中打敗了美國、英國的航運公司,成爲日本航運業的巨頭。就是這些競爭力強大的民營企業推動下,日本走上了發展的高速路。

而同時期大清王朝的“自強運動”,始終堅持官辦或官督商辦,這種型態的企業把官僚文化帶進經濟活動,企業充塞着腐朽的衙門作風,機構臃腫,冗員多,營私舞弊等問題,再加上政府壟斷政策的配合,以無效率的國營企業壓制民間投資。結果,不但國有企業沒有競爭力,而且私營企業也難以發展。

大久保利通重視見效快、利潤高的輕紡工業、尤其是繅絲業。政府興建了若干官營模範工場,以便爲民營企業培訓員工,並提供技術等方面的幫助。在金融業方面,爲了從資金方面支持民衆的興業活動,大久保政府頒佈銀行條例,鼓勵民衆設立銀行,以集中社會上的遊資。爲了開闊民衆的眼界,大久保主持設立了“東京博物館”,籌組了第一屆國內勸業博覽會,並準備參加美國的世界博覽會,以便使日本走向世界。

大久保利通還帶頭推進文明開化。他雖然不會跳交際舞,但也常常出席舞會。他還率先剪短長髮入朝覲見天皇,羣臣都爲他的大膽舉動驚駭。在他的推動下,明治天皇也剪短了頭髮,於是羣臣競相仿效,除去頭頂髮髻。有人曾指責,大久保利通推行文明開化政策保過激了。大久保利通回答說:“在文明開化的問題上,一定會出現過頭現象,到那時讓後代的政治家去修正好了,如今必須在這個道路上突飛猛進”。

1878年5月14日的早晨,大久保利通在家中,對來訪的福島縣令山吉盛典說:“維新以來已經十年歲月;內外事件頻發。不肖利通擔任內務卿以來未見政績,實在不勝慚愧。現在是內外安定,此時正欲努力貫徹維新的盛意。要達到此目的,不得不以30年爲期。假如將它分爲三期,明治元年至十年爲第一期,還是創業期。明治十一年至二十年爲第二期,確實這是最重要的時期,整頓內政、充實國力就在此時。利通雖然不肖,但欲排除萬難完成此志。明治二十一年以後的十年爲第三期,這是守成時期,等待後進的優秀分子繼承大業。”

誰也沒有想到,這段話竟成了大久保利通的遺囑。一個小時後,在通往辦公室的道路上,大久保利通遭到不滿他的獨裁作風的民權派人士襲擊。大久保雖然身受白刃,還厲聲呵斥,沉着地將放在膝上的文件用綢巾包好,溘然長逝,時年49歲,可謂“壯志未酬身先死”。不過,他的努力已爲日本經濟現代化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環境。他的後繼者繼續沿着他開創的道路,完成他未竟的事業,使日本迅速成爲近代化的資本主義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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