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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四十三回:衛指揮海外通書 奎道人宮中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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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是清代呂熊著白話長篇歷史小說,又名《石頭魂》《大明女仙傳》,成書於清康熙年間。《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會現實爲背景,集中描寫了唐賽兒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同燕王朱棣統轄的軍隊進行的軍事鬥爭和政治鬥爭,表彰正義,抨擊邪惡,宣揚了“褒忠殛叛”的主旨,並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不可調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衝突,流露出一些進步的民主思想。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四十三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胡濙道:“前在朝中,你說是半道人,今卻來冒認張三丰,就該有個欺君之罪。”胡靖接着說道:“我且問你,有何憑據,敢來冒認?當今皇帝不是和你戲耍的哩。”道人不慌下忙,說;“高皇帝在鄱陽與陳友諒大戰,我曾先報‘難星過度’,高皇急換小舟;一炮飛來,就把御舟打得粉碎。後陳友諒已中流矢,連彼軍尚未知覺,我又預報高皇,方得大破敵兵。”說未竟,榆木兒忽拔劍指道:“我現奉手敕:前途有冒認三豐的,即行斬首。你想要試試上方劍麼?”道人呵呵笑道:“這劍斬誰?是斬你腦袋的!”遂揚揚而走,大聲唱道:“訪建文,建文不可戮,先斬一榆木。”榆木兒大怒,飛馬向前,要殺半道人,只差一丈多路,那馬流星掣電相似,再也趕不上。半道人又回手將拂子指着榆木兒:“咄!你趕我到雲南昆明池,纔有分曉哩。”倏然不見。榆木兒勒馬四望,大嚷道:“這一定是青州來的妖人,使個隱身法躲了。”胡濙心上覺著有些怪異,只怕前途去吉凶難保。無奈奉着君命,是躲不得的,便分解道:“我們莫理論他,只是向前幹正事罷。”於是三人一徑自去不題。

卻說燕王自胡濙等去後,隨召李景隆入朝,與羣臣會議,要興師去平山東。忽提督四譯館少卿薛巖奏道:“今有海南日本國王,差官齎着本朝都指揮衛青密奏,現在候旨。乞陛下聖鑑。”燕王驚道:“朕意衛青死於登州了,因何逃至外國?怎不回闕待罪?有何軍機,着差官進奏?”內監傳命宣入。差官呈上衛青密奏,略雲:

原任滿家峒都指揮使臣衛青頓首頓首,謹奏皇帝陛下:竊臣奉命備倭海上,出巡大洋,三月有餘,登州已被賊寇圍攻甚急。臣到甫及夜半,見賊連營城處,遂率所部五百餘人,奮勇向前,劫破賊人兩寨,而各寨皆已起應,臣乃全師歸於城內,殺賊驍將二員,膽已喪矣。奈元戎張信主守,番將谷允主戰,軍機不一;又於雪夜縱飲酣臥,被賦竊效襲蔡之智,合城兵民盡遭屠戮。臣巷戰不勝,孤掌難鳴,遂下海船,被風打至南洋日本國。國王懾皇帝陛下之威靈,念太祖高皇之德澤,願借臣倭兵十萬,付臣督領,從海道徑取登萊山河土地,歸之本朝。彼不過利其金帛耳!臣已與國王及將軍等折箭爲誓,所以差員航海,逾越萬里奏請陛下。凡南北地方與賊交界之處,先布重兵屯紮,扼賊逃竄之路;仍選上將四路夾攻,則賊寇剋日可平。

上以奠國家而安社稷,下以靖民生而完臣節。不勝悚息待命之至。

《女仙外史》第四十三回:衛指揮海外通書 奎道人宮中演法

燕王覽畢,假意作色道:“朕堂堂中朝天子,何難殄滅小丑,乃向外夷小邦乞師哉?”兵部尚書劉季箎善迎意旨,奏道:“此在衛青欲借兵立功,以贖失守之罪;在夷王則遠懾天威,亦欲效命以圖通於好中朝。豈天子去向彼乞師?今萬里遠來,似宜允之,以示柔懷之義。”燕王見季箎說話,迎合得恰好,就道:“卿言亦屬有理,可令光祿備筵管待,候朕裁奪。”

散朝後,有欽天監官密疏,言妖車見於青、齊分野,主彼處軍民罹刀兵之厄;又適合衛青所奏,燕王心以爲異。次日,夷使到午門謝宴,燕王宣入,問:“衛青如何不來?”奏道:“衛青恐小邦兵將流入本朝地方,要親自爲嚮導。”又問:“衛青是待汝回國起兵麼?”回奏:“原議待陪臣回國發兵的。”欽天監官又奏:“臣等夜觀天文,是現在發兵之兆,乞陛下聖鑑。”

李景隆奏道:“臣有一異人,能知乾象,現在午門外,求陛下召入決之。”燕王准奏。隨令宣進,那道人怎生模樣?

戴一頂鐵葉魚尾冠,穿一領金線鶴氅衣。面方有棱,鬢短若刺。闊額濃眉,隱隱然殺氣橫飛;豹眼鷹隼,耽耽乎邪謀叵測。鼻門處,三根全斷;脣捲來,二齒齊掀。有髭無須,宛疑內監來臨;即黑且麻,錯比煞神下降。

燕王見他儀容醜惡,猜是個邪道,遂問李景隆:“這道士叫恁麼?有何異處?”道人不待景隆回言,即自奏道:“臣名奎道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胸藏鬼神巧妙之機,手握雲雷變化之術,六盯六甲、五通、五遁,無所不能。但乞陛下試之。”燕王道:“你且說近日天文,有何徵兆?”道人奏:“妖星照於青、齊,主應在目前,姑俟應後,另獻良圖。”燕王冷笑道:“汝有何良圖?朕意已決。”即命內閣頒發制書與日本國王,並敕諭衛青:聽從所爲,有功爵賞。來使發回,隨諭羣臣曰:“朕今調晉省軍一方,令泰寧侯陳珪鎮守大名;又調馬步軍兵六千,令新昌伯唐雲與趙王高燧協守各隘口;又調遼東兵一萬,發齊王高煦嚴守德州;又調永平衛軍三千、遼兵五千,與成陽侯張武,保守天津衛;又調長淮、廬州諸衛兵八千,助都督譚忠,鎮守開封府。其淮安、真定向有重兵,無庸再撥。

但敕令謹嚴烽堠,練習兵甲。若夷兵能勝,則四面長驅,掃清巢穴;若夷兵不勝,則窺伺利便,分兵四出以擾之,賊必倉皇四應,疲於奔命。攻破一處,諸處瓦解。計日亦可殲滅,焉用彼哉?”羣臣皆叩首稱賀聖算。

不幾日,李景隆又密奏:“臣之術士,尚有未盡之言。前因夷使在朝,不敢泄漏天機;今請賜之燕見。”燕王隨御便殿,召問道:“汝有何天機?可實奏來。”奎道人奏道:“青、齊分野,妖星燦爛,然至亥、子以後,便覺昏冥。是雖能侵入境界,終屬無用。只爲他妖法利害,不是人力可以平得的。”燕王問:“汝有何法平他?”道人奏:“臣尚須煉一祕法。法成之後,三月內包管一賊也不留!”燕王笑道:“爾尚要煉法,還是試試的光景。李景隆豎子,誤信你胡言。不中用!不中用廣景隆連忙叩首,說:“他的法術甚多。止這個祕法,要教導他人演習,不是自己要煉習。草茅道人,凜懾天威,奏得不明瞭。”燕王道:“姑着他把法術逐款奏來,朕就要試驗。”隨奏:“臣所學的皆五雷天心正法,要風雲就有風雲,要雷雨就有雷雨。若到兩軍交戰,能遣神將天兵空中助陣;又有兩種異術,能驅魑魅魍魎之精,能攝毒蛇猛獸之魄,無影無形,吞噬敵人。賊若敗走,又能使沿途林木皆化爲軍將,絕其去路,無可逃生。皆百發百中的。”燕王道:“若如此,便可興兵征討,還要煉習什麼?”

道人奏道:“陛下也不要小看了青州這個妖婦!他當時曾因祈雨,與小道賭鬥,臣差溫元帥斬他,尚被他逃去。所以臣今要煉一祕法,使他數萬賊兵一時滅絕,爲陛下安江山、定社稷,方見得小道一寸愚忠。”燕王問:“汝作何煉法?可先奏與朕聽。”道人奏:“是六十個咒語,要用六十個童子演習起來,每一童子,教他念熟一咒。再揀了六十個日子,六十個時辰,令童子默誦跪拜。臣書符發令,追人魂魄,憑你百萬雄兵,五十日內外死個盡絕。”燕王叱道:“此妄言也!從來咒法,要人的生年、月、日,或頭髮、指爪,或貼肉小衣,止咒得一二人,究無靈驗,還是邪術。那有咒死百萬人的哩?”道人又奏:“道術玄微,難以測度。臣原是西天竺異人傳授,他說要在十二年後,有位真命天子,方用着這法。臣常思:若非真命天子,即咒死一二人,鬼神亦不奉令,何況三軍之衆。今屈指一算,正是第十三年;遇着陛下是真命聖天了,無事之時,百靈尚來呵護,何況有符敕驅使他,一咒百萬,也是理所必然的。請陛下聖裁。”

《女仙外史》第四十三回:衛指揮海外通書 奎道人宮中演法 第2張

燕王自想:用兵以來,殺人何止百萬?況這妖寇不過數萬,又在所當誅的,上天假手於人來助朕也定不得。就問道人:“你且把咒詛的訣細奏與朕聽。”道人奏說:“臣傳授的,是咒生肖的法。天下的人,都屬十二個生肖的,然分門別類起來,就共有六十種。如:甲子屬鼠,丙子也屬鼠;乙丑屬牛,己丑也屬牛之類。六十年花甲已周,所以咒語止有六十種。如:甲子之鼠,甲是木,子是水,要檢五行剋制之日,如庚辰庚戌之類,金克木,土克水也。又於剋制之日,檢剋制之時;天干、地支相同者爲妙,然不可必得。只就其所屬是子,但取屬土之時,如己未、己丑、辛未、辛丑之類,就從那日、那時咒起。先用靈符禁魘他的心神,再用符敕追攝他的魂魄,任他虎將也逃不得命。今算妖賊營內,自十六歲起,至六十五歲止,原只用童子五十名,但必要身無疾病,真正童身,聰明智慧的,須加兩倍取來,三中挑一,方可教導。請陛下聖鑑。”燕王笑道:“那有不屬十二生肖的人?依你咒來,天下人都會死麼?到底是胡說。”道人又忙奏道:“這纔是道法之妙用!不但靈符自有界限,即驅使追魂之鬼神,也只到咒的所在,咒的一軍,只死一軍,不沾着局外的。若沒有界限,豈不連自己都咒死了?其中自有祕訣,不消聖慮得的。”燕王已有信意,就諭李景隆:“明日朕幸瀛臺,將他的法術面試一番。爾須早早候駕。”隨退朝回宮。

忽宗人府啓奏:“衛王、吳王皆得奇疾而亡。”燕王心中私喜,佯爲太息,令以王禮殯葬。

至明日,景隆率道人赴瀛臺見駕。百官皆集,燕王召問道人:“爾說要風雲就有風雲,可先呼陣大風來與朕看。”道人聞旨,說:“這須要得個童子。”景隆啓奏了。就令人到外邊尋個童子進來。道人舒開童子左手,默唸咒語,呵口氣在他掌中;又用指來虛畫個符印,令童子緊緊扼定,引他在巽地上,將手一撒,念聲:“太上老君律令敕!”只聽得空中颯杳,真好風也!但見:

初起時,卷霧飄煙;再聽來,穿林落葉。吹得那百官的孔雀袍、錦雞袍、雲雁袍翻來掩面;颳得那衛士的飛熊旗、飛虎旗、飛豹旗撲去矇頭。正是江湖月暗星辰動,休言宮殿風微燕雀高。

那風颳了兩三陣,就悠悠揚揚的歇了。燕王便問:“因何這風止得甚快?”道人奏:“這是小符咒。若要大風,須用硃砂書符,披髮仗劍,召遣風師,就刮他十來天也不難的。”燕王道:“這也罷了。可起個迅雷與朕聽來。”道人又將童子左手畫了符印,唸了咒語,如前緊緊的握着,向離地上望空一撒。只聽得:

隱隱而鳴,有似雷門布鼓;隆隆而響,宛如湖口石鍾。激烈一聲,但見殿上奸臣膽盡裂;疾徐千下,誰知墳前孝子淚還流。

那雷聲在半空轉了兩回,方纔定了。

燕王又諭:“速召幾員神將來與朕看。”道人奏道:“召將須要一事差遣,若是空言發放,必幹神怒。”燕王一想,說:“朕宮中有三塊奇石,可令移至根臺前安置。”道人向景隆說:“召將須要用劍,請將軍借用。”景隆隨又啓奏,燕王令取御劍賜之。道人接劍在手,向空中指畫一番,唸唸有詞,大喝:“龐、劉、苟、畢四將火速奉令者!”只見一片陰雲從西飛至,遮得日色無光;雲中顯出四位金甲神人。百官翹首瞻仰,莫不戰慄;燕王站起視之。道士即將前令宣人,又厲聲喝道:“若違法旨,發勘問罪。”四神將倏然斂雲而去。俄頃間,煙塵蔽天。一陣狂風捲過,三塊奇石,端端正正,豎在流臺前面。燕王大喜,向羣臣道:“這道人法術,可謂靈驗。”羣臣皆頓首道:“此天降大羅真仙,以貽陛下平妖賊也。”

燕王隨諭景隆:“近來畿輔雨澤愆期,可擇日建壇,令道人祈求甘霖,俾小民及時播種。朕不惜爵賞。”道人說:“不須建壇,要雨多少,倚馬可待。”景隆道:“如此更好。”道人乃散發仗劍,向空作法。忽而黑雲四起,風雨驟至,如倒峽傾江一般。但見:

松濤亂卷,竹浪橫飛。初浙瀝以蕭颯,忽奔騰而澎湃。五峯瀑布,何因瀉自檐前;三峽雷霆,直似涌來地底。梳妝檯畔,宮人亟下珠簾;鵲樓頭,天子猶憑玉案。可憐八百臣工,淋淋漬漬,真如落水之雞;三千衛士,擾擾紛紛,無異熬湯之蟹。

燕王見文武官員都遭雨打,有旨令:“文官皆進殿楹之內,武士盡歸兩廡。”不多時,雨止雲消,依舊一輪赤日。燕王見行潦滿地,料田疇是沾透的了,遂降旨:“封奎道人爲護國靈應真人大法師。”又命順天府尹:“着落二十州縣,每州縣要十二三歲的聰俊童子十名。出重之家,優免本年逐役;藏匿不報者,軍法從事。限一月內解京候用。”隨命駕還宮。那時奎道人足高氣揚,誇說是玉虛金閾上卿,特來爲天子定江山的。諸臣交口稱讚,呼爲“仙師”。有願拜爲弟子者,奎道人說:“要看你們寸心忠良的,我才肯收哩。”一時諸臣皆有慚色,各散不題。

看官要知道,奎道人在青州時,說行雨必須龍神,要奉上帝敕旨,一點也多少不得,這到是正理的話。如今頃刻喚到的風雨,是遣邪神惡煞,就在近處江河之內攝取來的,不過暫養禾苗,以待甘霖接濟。若數應亢旱,則熱氣燻蒸,反致害苗殺稼,產出蝗蛹,流毒無盡。就是召的天將,曷嘗是龐、劉、苟、畢?總是邪神之類。燕王與衆臣都信是仙術,這雖是奎道人之福,也就是奎道人之禍了。

過有月餘,各州縣童子解到,有三百餘名。奎道人選擇聰俊無病者一百多名,景隆啓奏燕王:“要在個人跡不到的地方演法。”燕王即令內監整頓西宮,傳進道人與童子,及一切法物,把宮門鎖了,熔鐵汁灌銅,只開傳洞二處,送進飲饌,直待煉成之日,然後放出。

那時徐王也死了,燕王親至其第看時,遍身肌肉枯焦,面目慘黑,無異骷髏。燕王問太醫:“是何病症,一至於此?”太醫奏:“有似中毒。”燕王大怒道:“王府深密,毒從何來?必是醫生緣故。”遂將太醫院官員凡看過三王病的,皆發刑部勘問。三王妃眷那知就裏,反感激燕王親情篤厚。咦!若要不知,除非莫爲。可以掩一時,而不能欺後世。現今《紀事本末》上載一筆雲:“三王皆不得其死。”不得其死者,雖若諱之而實顯之。至於史官,則一筆抹去矣。諺雲:“禮失而求諸野。”當易一字,雲:“史失而求諸野。”野人不避忌諱,每有見聞,直書其事。若正史,或爲君諱,或爲祖父諱,或以勢利諱,或以情面諱,或因賄賂而諱。嗟乎!後代修前代之史,猶且如此哉!

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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