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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六十三回:三義士虎腹藏兵 一將軍龍頭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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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是清代呂熊著白話長篇歷史小說,又名《石頭魂》《大明女仙傳》,成書於清康熙年間。《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會現實爲背景,集中描寫了唐賽兒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同燕王朱棣統轄的軍隊進行的軍事鬥爭和政治鬥爭,表彰正義,抨擊邪惡,宣揚了“褒忠殛叛”的主旨,並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不可調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衝突,流露出一些進步的民主思想。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六十三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前回說滁州反了三個姓馬的賊,要知道燕朝說是賊,就是建文的忠臣義士了。當日王師及燕兵戰於小河,敗績,總兵何福因糧絕遁走,日後仍降於燕,其參將馬溥,陷陣而死。這三個姓馬的,都是馬溥的兒子。長名維騏,爲九江守備。使的兵器,名曰雙槍鐵棍,一器兩用,用槍則是件火器,藥線一根,貫通兩竅,點着火,先後齊發,莫可遮攔。其杆子是鑌鐵打成,在馬上亦可用以擊刺,是他自己聰明所造,古來沒有的。聞知父親殉難,棄官而歸。次名維騮,是個孝廉,智略過人,兼通兵法。少者名維駒,膽粗性莽,大有膂力,慣用雙鞭,人呼爲馬鐵鞭。原系北籍,僑居滁州之城南。相近有龍蟠山,山有龍蟠寺,寺有一少林僧,法名無戒。其俗姓楊名本,曾爲李景隆部將,用一根渾鐵棒,重四十九斤,號爲楊鐵棒。每自引孤軍獨戰,深爲景隆忌嫉,志不得遂。國亡後,削髮爲僧,恐人猜知名姓,就棄去鐵棒,用了兩根熟銅棒槌,曾打裂猛虎的腦袋,人呼他爲賽伏虎撢師。與馬家弟兄意氣相合,真個是斬頭瀝血的朋友。

又鄰居有兩個獵戶,一名幹大,因他煉成手指,其硬如鐵,力能搠破瓦甓,叫做鐵鉗子。其弟幹二,曾徒手搏死一狼,叫做殺狼手。也是肯替人出死力的。馬家弟兄常與他們謀欲起義,以母老中止。因循了數年,母已病亡,適景僉部兵下淮安,又聞進攻揚州,弟兄們死義之心,勃然而發。維駒要殺入州城,砍了贓官的頭顱,去獻城池。維騏要在城外起了義兵,前迎王師。維騮道:“官衙是稠密之所,城門是嚴禁之地,怎麼殺得進去,又殺得出來?城外起兵,雖然容易,但前途州縣,豈無阻礙?大哥三弟之說,均非善策。”正在商量,忽報幹家哥兒兩個,打了一隻班斕大虎,擡進來了。維騮喜掌道:“妙,妙。有計了。如此如此,豈不好麼?”維騏大喜,令請了無戒和尚到來。無戒見了死虎,笑着說道:“這個虎打得囫圇,不像我把虎頭打得粉碎,剝下的皮,就不中用。”維騮令人一面開剝死虎,一面擺上酒菜,勸了幾杯,向着無戒及鐵箝子道:“我弟兄心事,列位稔知,只今要在這個死虎身上做將出來,大家博個義士名色,何如?”鐵箝子道:“正是,這幾時不見說起,我只道歇了。要做便做,那怕砍了頭。”無戒道:“我常時勸你們做,只覺得畏首畏尾,而今怎麼在死虎身上做起。”維騮道:“不須說得,一看便知。”

就立起來,都請到後面,見虎已剝完,維騮令取三弟鐵鞭兩根,及大砍刀兩把,藏在虎腹之內,四周圍以綿絮塞得緊緊的,然後用粗麻線縫合,前頭打個活釦,後面露出線頭,扣一大結。又砍四根大竹子,照着虎足長短,放在四蹄之內,細針密線的縫了。腦蓋內,卻用糠秕塞滿,彎彎的縫將起來,竟是一個整虎。維騮道:“且試試兒。”將虎前膺活釦解去,探手在虎尾之下,挽住繩結,用力一扯,虎腹中兵器盡皆脫下。無戒道:“善哉善哉。這是個獻死虎,殺活虎之妙計。但解活釦略有礙眼,莫若干線頭上,用竹釘插住,臨期撥去爲便。”衆人都道更妙,於是依了無戒的話,仍舊將來縫合了。維騮道:“還有商酌。恐城門一關,砍不出來。”維駒道:“二哥太細了,膽大將軍做,那裏算到萬全。”鐵箝子道:“前日西門守兵,因州官夜間從城外赴宴回來,叫門不應,打了三十大棍,恨如切齒,只要說聲,他還要快活殺哩。”維騮道:“這個湊巧,待我去拿兩把銀子給他調理,就守在城門上,等你們完了事出來好同走。”主意已定,便留無戒與幹家弟兄兩人歇宿了。

《女仙外史》第六十三回:三義士虎腹藏兵 一將軍龍頭殺賊

剛及黎明,飽餐了一頓,又選兩個膽壯的僕從,同幹獵戶擡了死虎,馬維騏等充作里正,一徑人城去獻知州。無戒和尚同了幾個心腹人,在衙門外接應。到得州街,正值知州諢名胡剝皮才坐早堂,把大門的見擡個虎來,便道:“兩日報說老虎吃人,官府正要差拿獵戶,你們打了來獻,還好。”鐵箝子就煩他進去通稟了。等到知州發放完了公事,方傳令擡進,直到檐下。前邊兩個各拿了擡虎的扛子,卸身向側邊躲去,只四個人一前一後,夾虎而跪。知州看了看虎,喝道:“我老爺聞得山裏老虎甚多,怎麼只拿着一個來獻?”維騏拔去虛膺前竹釘,厲聲應道:“如今拿你,就算第二個。”鐵箝子早已扯裂虎腹,震地一聲,軍器脫下。各人搶了一件,徑奔暖閣。知州向後亟走,不期暖閣門後,被這兩個拿扛子的頂住。迴轉身來,劈頭迎着維駒鐵鞭,腦漿迸裂,撲的倒在地下。衙役多有認得是龍蟠寺馬鐵鞭,誰敢向前來問。無戒在大門下,舞起銅棒槌,與兩三個好漢,又打將進來,州堂上躲得沒個人影兒。維騏恐內衙接應,招呼弟兄們如飛奔出,徑向西關。

維騮接着,大夥兒回到家下。維騏道:“如今怎樣計較?”無戒道;“學着梁山泊好漢,放火燒房,辦着走路。”維駒道:“家眷放在哪裏?”維騮道:“衛軍頃刻來追,不可遲延片刻。我今領着家口,坐輛騾車,頭裏先走。哥哥的雙槍鐵棍,今日才顯其長,現放着四五十柄,家下二十餘人,久已煉熟,每人各持二柄,火一發時,便是八十杆排槍,恁樣銅頭鐵額,抵當得住?我家後門山溝窄徑,自然是步兵來圍,三弟與無戒師砍殺出去,這裏大哥預先排着槍手,看馬軍擁到前門,驟然一開,火器齊發,必然驚亂,隨亦奔出後門,接應三弟,逼他敗兵自相踐踏,就便掣身而走。我在二十里以外等候。衣飾各項,收拾不及,棄之罷了。”衆人大服維騮計策,就催家口上車,維騮領着先去。

沒一個時辰,都指揮等統率一百馬軍,五百步兵,飛趕到龍蟠山下,圍住了馬家前後門。正要打人,只見兩扇大門,霍然扯開,內裏十個槍手,一放什槍,閃過去時,後頭十槍又發,驚得人潰馬逸。那後門的步兵,擠在七高八低的山溝裏,站立尚未得穩,卻有無戒、維駒二人,先藏着山腰樹林內率領十多個壯士,從背後橫殺將來,正如筆管內燒鰍——逼立直,無從可躲。那兩柄槌如黃虯出水,兩條鞭如黑蟒翻空,打得這些才學拿兵器的屯卒,如羣獸遭了圍獵,亂攛逃生。有大半在平坡的,被敗兵逼來,返奔向前門去。正是馬兵中槍之候,兩邊擁擠上來,越發驚慌無措。二人乘勢殺去,紛紛滾滾,人馬皆倒。

那時維騏亦從後門抄向前來助陣,殺得衛軍星落雲散,方打起胡哨,同着三弟與無戒,並幹家哥兒等衆,回身向東大路而走,趕着了家口車輛。維騮忙問:“沒有傷的麼?”無戒道:“傷了還好?”維騏道;“今夜無處歇宿了。”維騮道:“我聞得路上傳說,王師要上河南會兵攻打開封府,我們連夜迎去,還恐遲了,怎顧得歇宿。”於是一行人馬,從黑影子裏趲行前去。暫且按下。

卻說景僉都自得了高軍師將令,領着本部人馬,並帶了綽燕兒,旁略江北地面,儀真、六合望風納款,唯天長閉城不納。僉都取筆寫出數句雲:

本都御史兵出沂州,席捲淮揚、燕軍虎狼三十萬,頓化泥沙。何物縣令,敢於閉關抗拒王師耶?向奉帝師令旨,不忍斯民塗炭,暫且緩攻二日。着更不知順道,打破城池,誅殺罔赦。

令人照書十餘紙,拴在箭頭,四面射進。城中士庶久知淮揚盡失,又聞得滁州起義,遂劫了縣令,開門迎降。忽探馬飛報滁州義兵到了,僉都隨命盧龍往前察看。

有頃,盧龍領着四個人,兩個將弁結束,皆相貌猙獰,目光如炬,一書生奇偉白晰,一黑瘦筋骨和尚,來到營門。盧龍先已通知姓名,並倡議緣由,引之進見。維騏前跪,僉都自起扶之,延人帳內,再三謙遜,側坐於下。維騮道;“小子弟兄三人,今日方遂素志,又得託身麾下,實先人之幸。”僉都道:“久聞淮南三馬,可謂一日千里。”又問無戒:“爾系方外,何以拔刀相助?”應道:“皇帝現着緇衣,我輩安得不爲出力!”

金都大喜。維騏撫膺太息,說:“建文聖主當陽,賢者在位,四海蒙休。近來豺狼滿目,人民側足,來審幾時復辟,得睹太平氣象。”彭岑應道:“此帝師之所以救民於水火也。”維駒遂立起厲聲道:“王師當何所向,小將願以死當前。”僉都唯唯,向維騮道;“淮西廬郡,爲古來重鎮,孫權築成儒須塢,魏兵不能南下。若不乘勢進取,彼返得以憑恃,非我之利。我欲聲言進兵淮北,與河南會合,使之不備,卻潛師以襲之,何如?”

維騮應道:“此勝算也,今端陽在邇,淝水龍舟,每年會於東關外餘廟之前,文武官弁多憑舟觀賞。鎮守都督火真,舊系燕王宿將,有萬夫不敵之勇,若得一刺客殺之,便可了當。那些文官,皆口占嗶書生,有何能爲?”僉都道:“可謂簡捷。但彼在舟中,焉能殺於十步之內?莫若棹一龍舟,到他大船之旁,則如揮囊取物耳。”維騏道:“有,有,有。先父同時戰死來垣之弟宋均,是個監生,家下多有善棹龍舟水手,小將親去說他,誼屬同仇,決可成功。待我三日不回,元帥即便發兵。事不宜遲。”

《女仙外史》第六十三回:三義士虎腹藏兵 一將軍龍頭殺賊 第2張

僉都大喜,乃命綽燕兒授以密計,同維騏先行。次命無戒扮作行腳僧,潛住城中,聽號炮聲,即斬關放進大兵。又命維駒、牛馬辛、鵬等,去到餘廟前接應綽燕兒,殺散岸上人衆,及彼來救護之兵,得便即搶城門。又命趙義領炮手十人,抄向郡西,望城東有自己旗號豎起,即逼城隅施放號炮。然後令馬維騮率領二千人馬北行,揚言進取朱仙鎮,屯淮河南岸,候示進止。分撥已定。黃昏時分,又密授彭岑。盧龍軍令,點起一千勇士,馬摘駕鈴,人披軟甲,一半挾火槍,一半跨利刃,只帶一餐糗糧,僉都親自率領,前往小峴山埋伏,去襲廬州府。神不知,鬼不覺,拔寨起身。

時建文十六年五月四日之夜,龍舟已競戲三日矣。唯端午這日,二十四隻雙龍舟皆會於淝水合流之處,各官員及紳士的船,鱗鱗次次。總集在餘闕廟左右。兩岸上看的,若老若幼,若男若女,不可以數。時張鵬等三人擠在人叢裏,看龍舟來往,皆分五色,每舟各插小彩旗三十六面,大旗一柄在後爲纛,龍頭上有大人抱小童扮作符官,手執令字旗招展,也有就是大漢子執旗的。遙見綽燕兒在一白龍舟項上跨着,手執的紅鑲白綾令字小旗,左看右看的搖動。各龍舟皆有二十四個水手,劃腳起來,真如無數蚊龍,爭鬥於旋渦激浪之內,楚地之勝觀也。有詩爲證:

汨羅千古投角黍,吳楚流傳若兒戲。

彩旗萬片卷晴霞,金鼓聲中人半醉。

只言魚腹吊冤魂,誰道龍頭生殺氣。

血光頃刻射空波,三閭一笑大快事。

凡坐着大船看龍舟頑耍,多有豪爽的,備着好酒百瓶,內不過盞許,活鵝活鴨各數十隻,賞給龍舟,多投向水中。各船水手,便行爭搶,一齊棹起,翻波跳浪而來,迴翔轉折,比旋風還快。趕得那些鵝鴨,只在湍流中亂滾,雖是活東西,用力要逃性命,倒容易拿獲。只這酒瓶,是件死物,趁着波走,浪頭一高,已不見影兒,浪頭落下,只露得小半個,又瓷器經水德滑,再也捉拿不住。有兩三個瓶兒打在火都督船邊,十來個龍舟直掉到那裏,綽燕兒坐的恰在前頭,見這個都督,打着一柄深沿黃羅傘,正在船頭虎皮交椅上坐着,燕兒見他船棱邊鐵鏈桁着一個大鐵錨,直落在水面上,乘着龍舟逼近時,就一手抓住鏈子,聳身一踊,恰好跳在交椅左側。幾個健丁還道是賣解,才吆喝時,早被綽燕兒連交椅砍翻,血光噴起,直濺人面。

說時遲,做時快,岸上馬維駒掣出雙鞭,牛馬辛驛、張鵬等,掣出雙斧、雙刀,一齊殺起。燕兒已躍上船頂,搶了根本篙,其端有鐵鉤及刃,如火撓樣式的,名曰挽手,望着定船的樁兒鉤定,飛身在岸上。回看各船的人,皆躲人艙內,岸上的人擁塞定了,奔走不迭。一時勢如山倒,墮河及踐死者無數。

燕兒招呼道:“百姓莫殺他,我們去幹正事。”隨向北先走,牛馬辛等一齊跟着,到株大白楊樹下,說:“我早看個路數在此。”把挽手靠在村旁邊,燕兒一溜而上。那樹向東挺出一條粗幹,幹頭分個小叉,劈對城堵,不過四五尺遠。他就掣起木篙,把鉤兒搭在脾脫之中,這邊安在丫叉之上,解根帶子拴,用手攀定樹枝,先站在篙上試試。他是走過廣西一指細的仙橋,這篙兒粗有數倍,不消說如履平地,只兩步跨過去了,早見無戒和尚已在那邊走來,向城上一望,說:“塵頭起處,不是俺大軍到了?”就在抽內取出旗號,抽過大篙,紮在梢上,豎立堵口。二人飛奔東關。聽得號炮震天而起,城內城外都驚得魂喪魄褫。有幾個守門軍士,因各官員未曾進來,不敢閉門,剛在那裏探望,被無戒大喝一聲,飛起銅錘盡行打死。張鵬、牛馬辛、馬維駒三人,看燕兒才上城頭,便飛步搶至東關,與無戒合作一處,佔住城門。

不移時,僉都軍馬已到,只帶二百名進城,餘八百名,令維駒、牛馬辛、張鵬、彭岑四將,各令二百,在四關外捉拿逃走官員。反閉了城門,令自己軍士分頭嚴守,以防賊人竊人。

然後到府堂坐定,收取庫帑冊籍,一面出示諭吊伐之意,以安百姓。有一千總及典史,面縛叩降,金都問:“汝二人何個出看龍丹?’”齊稟道:“快活事情,原是大僚做的,我等麼麇微員,只有看守城池,那敢學他。”又問:“文武官弁,那個清正,那個貪惡?”典史稟道:“太守張得,爲建文皇帝黜逐,後來永樂起用的,知縣陳永則,是陳瑄的竈養小廝,通判田納海,系番人之子,冒姓田氏。均屬孬官,自有公論。”千總稟道:“都督火真,適聞已經伏誅,其參將遊擊守備,皆系平人,不能爲善爲惡的。”僉都道:“汝二人言語,不直不隱,足見居心。”問典史,名金莊,即署爲合肥知縣。千總名王弼,即署爲滁州守將。不消說是意外之喜,叩謝而去。

剛晚時,牛馬辛獲了陳永則,彭岑捉了田納海,馬維駒。張鵬殺了張得,並幾個武弁,各獻首級。僉都訊問田納海,娶娼婦爲妻,招盜賊爲僕,詐害富戶,婪贓萬金,又性惡讀書人,曾取一庠生所做文字,投諸圂廁以辱之。景僉都大怒,令以四條繩索縛其手足、兩大拇指,首昂腳低,向天吊於庭下。令將豬犬牛羊等糞,捏作小九,抉開其口,以馬溺灌下。日每三次,五日而斃,棄之糞窖。陳永則罪止貪婪,髡爲城旦。即發令箭,提回北去軍馬。署馬維騮爲廬郡太守,宋均爲滁州知州,馬維騏爲本郡城守副將,維駒爲先鋒使,無戒和尚爲五營教習槍棒大師。具表奏聞實授,並捷報於兩軍師,不在話下。且演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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